杨欢稍落后于半步,满腹心事。
杨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虽然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帮手,而不是一个近似于累赘的队友,但她还是决定给杨欢一些时间。
即使……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她也颇有些无奈,杨欢此时的明悟或许会对此行有些许帮助,但杨荷更宁愿相信对于想要脱颖而出的阻碍将会更大。
石堡内的建筑极为奇特,到处是回旋盘绕的幽深小巷。
两人静悄悄地走在深巷里,杨荷本想以谨慎一些的态度去参与进去此事,但无奈以杨欢此时的状态无疑有些强人所难,只怕谨慎也是白费,杨荷只能显得正常些,或许还要分出一分心神在杨欢身上。
杨欢心神不宁,只能勉强跟上杨荷。
他不知道走过多久,他知道这条路并非前往野生崖,但杨荷前行,他只能跟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若是往常,他定会对着杨荷纠缠不休,他极少做心中无把握之事。
恰巧,现在正是特殊时刻。
这条巷子也的确并非通往野生崖,当杨荷停下来的时候,杨欢忍不住打量此处。
二人依旧身在一条普通的深巷当中,或许唯一不同的是,前方有一座塔楼,正中央是一扇厚重的巨门,杨欢虽然不曾上前触摸,但其厚重质实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杨欢略微回神,隐约觉得这个地方不简单,只是似乎似曾相熟,难道此前来过此处?
杨欢望向杨荷,双唇禁闭不语,眼中充满问询之色。
杨荷微微一笑,似乎想要以此感染杨欢,否则单单凭她一个人,压力真的很大。
她轻柔开口,“这里是我们所能走到的最边缘位置,同样也是我们离石堡中枢最为接近的地方。”
杨欢眼神一凝,似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去年三十,他不就曾单独闯到这个地方吗?是了,杨欢回忆渐渐清晰,这里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他忽然意识到,那天晚上将他从天牢内带上来的黑衣人,二人实为一人。
那天夜里,杨欢只觉得黑衣人有些熟悉,不仅他的身形,还有他的声音。
但直到此刻才恍然,只是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杨欢忍不住抬头四顾,似乎想要再次找出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只是四处寂寥,哪像藏有人踪的模样。
杨欢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他只是突然发现需要以一种全新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
包括杨荷。
“怎么了?”
杨荷似是感应到杨欢的目光,轻声询问。
杨欢看着杨荷,强烈地想把心里所想全部说出来,可是他的嘴巴就像上了一条拉链,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再次吞回去,最终化作内心的一股叹息。
紧闭的双唇使得此刻的杨欢看起来有些冷漠,他勉强笑了笑,摇摇头,只是眼中同样闪过遗憾之色。
他如今不想开口,所以他绝不开口。
杨荷此时带他来此处必有用意,她也绝不会做出无缘无故的事,她很理智,或许应该说她的理性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绝大的优势压过感性。
所以,他在等她开口。
杨荷此时来到此处的确有她的用意,只是虽然一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杨欢沉默的态度还是让她颇感无奈,这似乎更像是她独自一人的战斗。
杨荷脸上不露分毫,依旧试图用语气感染他,此刻只能说的更明白一些,温柔道:“剑徒众多,谁人率先寻得玉佩我们根本难以察觉,但是不管玉佩在谁手上,若要将其亲手送至堡主手上,就绝避免不了要经过此处,因为此处正是连通内外堡的必经之处。
而我们守在此处,无论是谁也必须过了我们二人这关。”
杨欢凛然,有些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现在又想开口了,只是惜字如金,不肯多费几个字。
“你似乎很有信心。”杨欢的声音显得有些淡漠。
杨荷微微一笑,至少他不再缄口不言,于是,接下来在杨欢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个自认为中肯的评价。
“我不仅对自己有信心,对你同样有信心。”
只是相对于杨荷的自信满满,杨欢却显得不以为意。
杨荷见状继续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低估?”
杨欢摇摇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按照你所想,那么我们的对手就不仅仅是相识的剑徒。
你不应该如此草率,轻易执行这个方案的。”
杨欢同样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杨欢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她认真思索,但很可惜,依旧毫无头绪,杨欢的话是确有其事还是无从说起?
杨荷此时不禁有些怀疑。
“我不明白。”她心里可没有杨欢的感受,此刻想到什么直接说了出来。
杨欢知道在没有证据之前,要说服她不是一件易事,但他丝毫不着急,而是突然说出一句让杨荷莫名其妙的话。
“或许很快就会有人将我们“请”走了。”
杨荷的确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杨欢的用意,但见他没有丝毫要开口解释的模样,她也不再多问。
很快,既然如此她倒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有多快。”杨荷说出口的瞬间有些懵住,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句话,真的是自己太过心急吗?
杨欢也认为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杨荷之口,心中闪过一丝遗憾,但他还是给出他的答案。
“或许下一秒。”
真的就在下一秒。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丝毫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声音似乎从四处飘来。
“十息之内离开此地。”
声音极度的冷漠,可杨欢却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声音很陌生,绝不是那个黑衣人。
只是如此,二人依旧有些紧张,黑衣人虽然没有现身,却已经展现出足以碾压二人的实力。
二人不疑有他,相视一眼,不愿多费无用的口舌,匆匆离去,只是杨欢眼中要平静得多。
意料之中!
这飘渺的声音已经印证了杨欢的答案。
二人远离此地,杨荷开口:“是我考虑不周。”
杨荷内心的想法很多,但她最终只是简单地说出六个字,但已经足够,少一分则缺,多一分则溢。
借口往往都是失败者才会挂在嘴边的,杨荷早早便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不喜欢多说无谓的话,她知道自己该承受的,也知道该分享的。
她知道这个地方,却不够了解,她只考虑剑徒,却忽略了石堡真正的主人,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大意了
于是,她向杨欢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