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心里憋着坏,就等着农家乐开业后使坏。
另一边,杨小谷拿着那个从王梅手上抢回来的金戒指,来到了杨小满家的房门口。
他不敢踏进这座传说中满地金子的房子,只站在门槛外面,伸着个脑袋朝里喊。
“小沫,小沫。”
周沫正专心地练着錾刻,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她抬起了头。
看清来人之后,她猛然一惊,连錾子都没放下,几步就走到了门外。
周沫问道:“小谷,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肿成这样?”
杨小谷被王梅甩了好几个巴掌,脸已经肿成馒头样了,疼得很。
听到周沫问,杨小谷鼻子一酸,落下两行泪来。
他怕在小伙伴面前丢脸,又急忙将眼泪擦干,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没什么事。”
周沫不信。这脸都肿成这样了,肯定有事。
“谁打的?”
杨小谷看了看门内好奇地打量他的陈今,对周沫道:“咱们能走远一点儿说不?”
周沫点了点头,转身跨进门槛,将錾子放在工作台上,又拿起了她最近常背的挎包,对齐宗明道:“师父,我先出去一下,过一会儿就回来。”
齐宗明点了点头,又朝周沫挥了挥手,继续埋头画设计稿去了。
陈今也想跟周沫一起出去,他正要开口跟齐宗明请一小会儿的假,却看到了齐宗明认真工作的背影。
陈今突然自省了起来。
先前外面闹哄哄的,师父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一直在专心画稿子。
小沫也没有被吵到,一直拿着錾子刻着金片。
只有他自己,一会儿观察着师父和小沫的反应,一会儿又侧着耳朵想听清外面究竟在吵些什么。
想想自己与小沫的差距,陈今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收收心吧,有天份的都在努力,你这没天份的凭什么还想着八卦?”
周沫领着杨小谷走了,也没走远,就站在正对门口那条笔直清净的田埂上。
杨小谷把手中的金戒指递给周沫,道:“我把这个还给你。”
周沫看了看杨小谷的神情,什么话也没问,直接将金戒指塞到自己的挎包里。
杨小谷还了戒指,却没有立刻告诉周沫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前,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妈是个小偷,不但偷了家中所有积蓄,还抢了他奶奶手上的戒指。
他的爷爷奶奶,他的爸爸,还有村里的大人孩子,提起他妈时总是会用一种很嫌恶的眼神看向他,仿佛他是坨狗屎一样。
慢慢的,他便有了一种认知,偷东西是不对的,小偷是可耻的、卑劣的、要被所有人谴责的。
小偷的儿子也会被连带着谴责。
他是小偷的儿子。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令他迷惑不解了。
时常谴责小偷的人,居然也变成了小偷
杨小谷不开口说话,周沫也不追问。
她借着挎包的伪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白萝卜,用力一掰,将白萝卜掰成两截。
她将其中一截递给杨小谷,道:“吃吧,吃完你的脸就能消肿了。”
这是她的农场里种出来的白萝卜,功效很好。
杨小谷虽然不确定生吃白萝卜能不能消肿,但他觉得,小沫拿出来的这个白萝卜真香。
他接过白萝卜,一张嘴就咬向它,结果因为把嘴张得太大,扯到脸上的伤了。
“嘶,真疼。”
周沫说道:“你小口小口地吃,脸就不疼了。”
杨小谷嗯了一声,小口地咬向白萝卜,这一咬,就停不下嘴了,半个白萝卜,不出两分钟就被他吃光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脸好像真的不疼了。
他摸了摸脸,向周沫投去感激的眼神。
他慢慢地说道:“刚才,我奶奶偷了你外婆的金首饰。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她藏起来的金首饰找出来还给你外婆了。
就因为这个,她才打我的。
村支书怕我回家后还要挨打,让我这几天先住到他家去,等我爸回来再说。
可是我爸
我觉得等他回来,他肯定也会揍我的。说不定他还会揍得比我奶还要狠。”
周沫问道:“你害怕吗?如果害怕的话,我让我外公去跟你爸说一说。”
杨小谷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不就挨顿打吗,又不会死。而且我早就习惯了。”
周沫皱了皱眉头:“谁说挨打不会死的?”
前世她看过不少虐待儿童致死的新闻,有些施虐的人一开始也没想打死那些孩子,但他们从下手打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心中的那个魔鬼放出来了。
他们放出了魔鬼,又管控不住魔鬼,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看杨小谷的脸之前肿得那么厉害,就能知道王梅下手有多狠了。
也是,王梅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但没偷成她外婆的金首饰,还被戳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
什么老实人,她就是个偷东西的贼!
周沫觉得,王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杨小谷的,杨小谷又和王梅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王梅想要打杨小谷,那真是太方便了。
就连村支书都喊杨小谷避到他家去躲几天了,他肯定也怕王梅会把杨小谷往死里打。
周沫的眉头越皱越紧,该怎么让杨小谷免掉这顿打呢?
也许也不仅仅是一顿打,王梅有可能每每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打骂杨小谷。
杨小谷却笑了起来,道:“你想什么呢,不用替我担心,他们要是真打狠了,我会跑的。”
周沫问道:“跑?你能跑哪儿去?”
杨小谷低了低头,用脚碾着田埂上的野草,道:“他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去找我妈去!
她还是要我的。
去年,她还到学校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过。”
只是真的要去找她,他还是有点儿难为情的。
因为那次见面,结局并不好。
虽然他很心动,可是旁边有好几个同村的孩子看着呢。
他只好朝她吐了一口口水,大声地骂她小偷,说自己不愿意跟偷东西的人一起过。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个人品高洁的人了。
仿佛这样,周围的人就能对自己改观了。
可是这样,除了让她伤心失落以外,所有的一切还是跟从前一样。
杨小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她留下的电话号码。
他轻轻喃道:“不知道她现在还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