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章仁安老先生不拘礼节,但俞青沄又怎么能真的把礼免掉呢,外面有点湿,跪拜确实不好。将人迎到屋里后,让章老先生坐椅子,俞青沄坚持要行晚辈拜礼。章仁安看她这般坚持,便也没有执拗,让她行完礼。
“丫头,是维哲告诉我,《新英伦医学》发了这样一篇论文,误以为你是我带的团队成员,告诉我这事,才知道你弄出这么一篇惊世大作噢。想来,你应该不是首投这个国外期刊,而是在国内被拒绝了,才决定投国外刊物的吧?”礼节完了之后,章仁安没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
俞青沄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本意,这事情连母亲都不想告诉,更不用说别人了。“章老,我这实验,有相当一部分灵感,来自于商老师教我的知识,说起来,能有现在这个阶段性成果,也是源自章老的传授呢。”
“嘿,你这丫头,人美嘴甜。不过,先别忙给我戴高帽子。”抬手看看表,判断了一下时间,“现在离你的会议开始还早,你们去准备,我这老朽,要打电话骂骂人。久不发脾气了,这几个小辈也变质了。”
俞青沄听了一惊,“骂,骂人?”
章仁安掏出电话,看着俞青沄问,“你是不是先投了《华夏中药》,然后被拒了?”
俞青沄嘟着嘴,不忿地点点头,“是,因为我还没还是研究生,没毕业,又没在知名的实验室做实验,也没找业内名家推荐,他们连评审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拒收了。”
章仁安拔了个号,那边一接通,老人便骂道,“姓陈的,我问你,《新英伦医学》杂志刚发的那篇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新方案文章,你看了没有?”
“啊,老,老师,我,我这几天太忙了,连着几个会诊,没看呢?怎么了,是有什么突破性研究进展吗?”
“你忙,忙,你这特么是瞎忙,而且是真瞎。你知不知道,这篇文章首投就是你的《华夏中药》学术版,你们这一群眼瞎心盲的人,看都没好好看,直接就给拒了。”
“啊,有这回事?这是哪位名家的大作?我一会问问,老师您知道的,我已经退居二线,现在主编是我的师弟,我不直接管杂志的事呢。”
“不用问了,我现在就在作者这里,作者不是名家,是一位小姑娘。算起来,还是我的嫡系徒孙,你们的师侄辈。名家名家,我看你们真的是,自己有点名气了,便忘乎所以了。我们是搞医学的,讲的不是名与利,而是扎扎实实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功力。肯定是你们这编审,完全没站在学术角度看文章,先看人名和单位,不在你们视野内的,便直接拒稿。我不管你现在多忙,一会你和你的团队成员,半小时内,都加入网会议,看看人家小姑娘的研究,好好给我学习。要是再出现这种眼瞎心盲的情况,我就直接发公开信,将你们从我的传承人名录里除名。”
“啊,老师,好,好,会议号是什么,我马加。”那边一听老师要把他们除名,顿时慌了。
“别问我,去《新英伦医学》杂志网自己找。就是你们这群官僚主义作风的人,让我们多少优秀研究成果,都流失海外,无法在自己国内发表。今天你们先参会,后面把事情安顿好,带着你们的人过来,亲自给小侄女道歉。”
显然,这是国内一家顶级医学期刊的前领导,绝对的学术界大伽,被老爷子训斥了,还一点脾气都没有。训斥完这位,老人又问起另一家期刊,同样的答案,同样的电话训斥。虽然骂人,但老人却并没有真的气急败坏,仍然保持着个人情绪的平静,一边骂还一边看时间。
骂了四个人之后,抬表说道,“噢,会议快开始了,不骂了,我们既然来了现场,可不能错过这学习的大好机会。”
方雅静担任专职摄影,郑唐一边辅助俞青沄操持实验的工作,一边帮着传图片、视频。俞青沄则是一边做着实验展示,一边解说。
“这只猴子,买来的时候,在所有猴子只是病情最重的,肝癌晚四期。”镜头对准一只毛色极差,耷拉着脑袋的猴子后,俞青沄介绍,“因为我们一般不会把昂贵的冶疗药物,用于治疗这些动物,所以我刚买来的时候,感觉它马就会死掉。卖我这只猴的那家机构,也是一家实验室,前期做了一些病情跟踪记录,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按现在全球通行治疗理念,属于要离弃治疗,只采取减缓痛苦方式,等待最一天到来的那种病例。”
当郑唐把这只猴子前期的病情记录传到网时,许多人都发来了惊叹号,认可俞青沄的判断,章仁安老人在佟若华的帮助下,于另一台电脑看这份资料,也点头道,“从日期看,若是我那天接手,最乐观的估计,这只猴子能活一个月就不错了。”
“因为情况特别,所以这只猴子买来后,我没有先观察再用药,而是直接用了最大剂量新研究出来的药。这其中要特别感谢我的中医老师商先民先生,以及山姆国普林斯顿大学医学院罗伦·斯威茨格先生,普鲁士杜塞尔多夫大学医学研究所弗里德里克·怀兹曼先生,他们各自提出的中药重症病人滋补方案,向肿瘤病灶精准送药方案,以及特殊药物粘附式缓释方案,在技术支持了我整个治疗过程。通过将抑制端粒霉分泌的药物精准送入病灶处,缓慢释放,再以中药滋补维持重症猴子生命机能。在四十八天时间里,以afp和phc两项检测指标观察,都未发现病情恶化。ct检测,也未见原发病灶及转移组织处恶化。”
当郑唐把多次血液检测结果和ct检测结果的电子版本,也传到网分享后,虚拟会议室里传来一声声不可思议的惊叫声。而坐在电脑前看材料的章仁安老人,在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材料后,拉过沈维哲和佟若华,轻声说,“呀,不只是没恶化,你们看,这肺部转移和肾部转移,似乎还减轻了些呢。”只是太过细微,不要说并非这个专业的佟若华看不出来,就是沈维哲,从事肿瘤医学临床工作十几年的,一时竟也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