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已经通过媒体公布了君佑瑶的葬礼日期,九月九日,后天。
于涵琪这番施舍般的话让海若月和叶红果又气又怒,两张脸都阴沉沉地。
“你和周玲真能恶心人!”叶红果性情稍有些懦弱的人都被这种行径气急了,“于涵琪,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面那点龌蹉心思,从开学之初你就嫉妒佑佑,嫉妒她比你优秀,嫉妒她能被池教授收为关门弟子……”
“你表面上大方从容,内在却早就被柠檬精附体,还一直联合周玲给佑佑穿小鞋!你以为自己人格高尚,是一个讲文明树新风的道德标兵模范好学生,其实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耻小人!别说佑佑是被冤枉的,哪怕她真的做错了事触犯了法律,也轮不到你和周玲这样的小人来对她评头论足!”
“你不配!”
叶红果良好的家教和她天生温和善良的性子让她很难对自己的同学说出难听的话来,但这一次于涵琪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惹怒她了。
她的胸膛因为怒气上下起伏,小脸红艳艳的,黑眸里似有火焰在燃烧。
“红果果你多的太对了。”海若月激动地环住她的肩膀,同时还附和着对于涵琪吐了吐舌头。
在叶红果出声后,于涵琪就半低下了头,额前刘海遮住了她愈发阴翳的眼睛,压在手掌下的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扭曲变形。
和叶红果同学一年,在于涵琪心里一直认定她是个软弱无能的包子,她就从来没把这样的废物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就只能碌碌无为过一辈子,只能仰仗依附着那些强大的人而生存,是这个社会的吸血虫。
这样的人太多,她不屑于去交往,却也不会去贬低。
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的人给当众侮辱了,她猛地揉乱指甲下的书页,纸张的棱角摩擦着她柔嫩的皮肤,似乎是在将她内心的阴暗都戳穿一样。
“……我不想和你们这样丧失理智、三观不正的人交流。”她将手里的纸团团了团扔进垃圾篓,表情依旧克制而平淡,“看来我不太合适留在宿舍里,也罢,我和去年一样搬出去住,你们好自为之。”
她说完就提着自己的背包离开了,门被关上时发出了一声闷重的声音。
……
“噗。”
寝室内,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音。
“死要面子活受罪!”海若月轻嗤了一声,靠在叶红果肩上和她低声耳语,“别想太多,我家里人说佑佑可能没死,他们怀疑那具尸体应该不是她。”
“你说真的?”
“可能性不小。”
学校里正在发生的事君佑瑶不得而知,在结束与靳天成的通话没多久,火潋滟就回来了。
“看来你平日身体不错。”火潋滟惊奇地扫了君佑瑶一眼,他这么早回来其实是抱着替她收尸去换食物的念头的,但没想到她的情况好像比他离开之前还要好?
虽然看上去仍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但那些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化脓,很多居然已经结痂了。
君佑瑶扯着撕裂的唇,“恩,我说过我不会死。”
“……你还挺倔强的。”火潋滟舔了舔干裂的唇,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如果你能活下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这里的情况你清楚,我肯定也不可能养你。”
他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就更不用说养一个双腿残废的女人。
“我明白。”君佑瑶从来没指望过,她没忘记自己储备粮的身份,“我会自己出门找食物,不会拖累你的,你放心。”
火潋滟扣了一下门板,“不是,你的腿能走路了?”他以为自己还没把炎城的恐怖之处说明白,“这里的气温高达47,走在路上脚底心都会被烫伤,你的腿伤成这样,这里又没有轮椅,你要出去就只能爬出去,不用两分钟你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块烤肉。”
“我知道。”
“那你还要出门?”
“当然。”她不出门怎么找她爸?而且明天她的腿应该能勉强行走了,不至于凄惨到靠爬。
火潋滟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天真,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时间自然会告诉她现实的残酷,也许她根本熬不过今晚。
这夜火潋滟没有再出门挖矿,原本晚上才是奴工们的工作时间,因为晚上的温度会比较低。
这一晚两人一直待在封闭的房间里,谁也没多说什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上。
火潋滟醒得很早,习惯性的舔了舔唇,缓缓吞了口口水缓解饥饿和干渴,才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少女丑陋可怕的脸,他差点吓的惊呼出声,马上反应过来这人是自己昨天捡回家等死的女孩。
她像沉睡的小兽一样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闭着眼,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终于死了吗?”火潋滟自言自语,翻身爬起来走向了她,伸出手指想要去探她鼻息,但手指还没碰触到她,就听到一道轻灵如风的声音。
“要让你失望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火潋滟的心脏差点停了,他猛然收回手,大概是收势太猛,再加上身体孱弱,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向后倒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先着地了。
君佑瑶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免去了他脑袋开花的命运。
“……你……”还活着?
火潋滟咽下那句听上去有些不友好的话,生硬地转移话题:“……饿了吗?”
这话一出口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问什么不好非要问她饿不饿?
“饿了。”君佑瑶从善如流的回答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冲着他浅浅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张丑陋如恶鬼的脸,但火潋滟却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别样的风情,甚至让他忽略了那些狰狞恐怖的伤口,说到伤口,他怎么感觉她的伤口好像好了不少,基本上都已经结痂了,这怎么可能?
“你的伤是怎……”
他的话还没出口,恰在此时,他家的大门被重重敲响,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嚣张跋扈的叫骂声:“火潋滟,滚出来!”
来人的声音火潋滟并不陌生,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砰砰砰!”
“火潋滟,赶紧开门!我们小姐找你有事,给你五秒钟,不然这门我们就直接砸开了。”
门外的人已经开始倒数了,“五……”
火潋滟深吸了一口气,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五个人,说话和敲门的应该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棕发青年,但这群人明显是以中间那名金发女人为主的,这一点从他们的穿着和态度可以看出来。
金发女人穿着一套十分华丽,或者有点夸张的蓬蓬裙,复古花边,层层叠叠的蕾丝,活像一个移动的蛋糕。
她身后还站在两名女仆装扮的女人,一个撑着一把复古的洋伞替她遮阳,一个拿着扇子在为她扇风。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炎城,君佑瑶绝对会以为自己此时正身处一个贵族古堡中。
原来炎城不仅只有奴工吗?
“潋滟哥哥,好久不见了。”金发女人西雅丽上前两步,站在门边看着火潋滟,她的语气还算温和,但眼里的厌恶与嫌弃哪怕是傻子都看得出,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恶心两个字来表明她对火潋滟的态度。
火潋滟不是没看出她对自己的厌恶,他极其冷漠地看着她,“尊贵的西雅丽小姐怎么会到斯图亚特区来?你就不怕染上什么病毒细菌吗?”
“大胆贱奴!”敲门的棕发青年霍尔斯抬手就往火潋滟脸上砸了一拳,“你一个下等奴工,谁允许你这样和西雅丽小姐说话的?”
霍尔斯是西雅丽的护卫长,长得很普通,但很魁梧,骨瘦如柴的火潋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一拳就能让他半天起不来。
“住手霍尔斯,谁让你打人的?”西雅丽捂着红唇轻笑着劝慰了一句,但表情却是高傲且满意的,如果她想,在霍尔斯动手之前就可以出声阻止,偏偏等他出手后才补上这么一句,显然就是故意的。
“潋滟哥哥,你没事吧?霍尔斯他不是故意的。”
火潋滟捂住受伤的脸颊,打断她矫揉造作的表演,“够了!别和我来这一套,西雅丽,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门儿清,说吧,究竟找我干嘛?”
他和西雅丽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多年未见,也对她的性格了若指掌,这个女人娇蛮任性、霸道又不讲理,心机又深沉,当她跟你和颜悦色之时,必然别有用心。
“潋滟哥哥何必和我这样说话呢,虽然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吗?”西雅丽勾着红艳如血的唇笑着,她的长相偏艳丽一挂,笑起来的时候妖艳无比。
待在角落听壁脚的君佑瑶挑了挑眉,未婚妻?看来火潋滟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的奴工,她之前就有所怀疑,因为火潋滟这个名字。
据她所知,潜渊山域原本是有主之地,而掌管这个神秘区域的家族正是火之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