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孤悬后方,天空变成银白色的,令顾诚不但更难分辨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连昼和夜的界限也模糊了。
天地似乎从开始一直是这样子,也永远再不会有任何变化。
顾诚望着天边隐现的月牙,过了良久,眼中精芒闪动,长啸一声,不再做停留,直接呼出飞舟,破空而去。
他心中一片炙热,似乎想清了些什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似乎并无多少不同,只有眼中升腾起的火焰,才让人觉得他如今就像已经出鞘的利剑,锋芒展露。
这一路疾行,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很快,天烛城就近在眼前了。
虽然风尘仆仆,有些疲累,但顾诚眼中却精神奕奕,胸口似乎有火在烧,想了想,索性不回自己住处,先往城内的西平商会而去。
天烛城内,依旧熙熙攘攘,虽然已经有几个月不在,但这里看起来却并无半丝半毫的变化。
顾诚的西平商会位于城北,这里地理位置其实是相当一般,而西平商会对外也只有一个并不大的店铺。
这不是顾诚他们没钱,而是来到这世界后,顾诚经过一番考虑后作出的决策。
总体来说,和后世相比,西平商会更像一个总的经销商,只做大批量的批发生意,而自己开设门店对外出售,则并不是顾诚的重点。
这样的好处其实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天烛城内关系复杂,每个大型店铺背后都有其金主,这些琳琅满目的店铺往往都承担着给各个修士输送灵石、资源的责任。
顾诚自己根基太浅,若是贸然直接设立店铺,那么就相当于在别人口中夺食,而且顾诚背后支持的顾繁意和顾少权,虽然都是嫡脉子弟,但毕竟还未到筑基,话语权不够。
所以,顾诚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位在一个总经销商的角色上,寻找可靠的店铺进行分销,如此一来,压力自然就瞬间减少。
而这合作对象,自然就是顾繁意和顾少权两人旗下的商行了。
这一套合作逻辑,在过去两年里,被证明十分可行。
就算有一些压力,顾繁意和顾少权两人都能够自行解决,根本不会被牵连到顾诚头上。
但是如今,这一形式发生了不小的逆转。
一来,西平商会的灵酒,在经过两年发展后,如今产量已经增长了不少。过去也有不少商会来找顾诚合作,都以产量低下打发了事,可如今却越来越不好如此去推诿。
二来,也是最根本的因素,是背后支持的人物都出事了。
顾繁意要远嫁而走,顾少权道基被毁,地位一落千丈。
而且这两大危机竟然是在同一时间爆发,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顾诚这灵酒买卖,就遇到了生死危机。
之前陈先生便给顾诚传来飞书,不过里面说的颇为含糊,并未多讲,只是让顾诚尽快回去。
顾诚也知道,若不是遇到了大问题,陈先生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这一趟出远门,顾诚也是抱着一丝期望,能找到星力奥秘,以此来推动自己修为的快速增长,以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中占到一丝先机。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应当算是实现了一半,只是这另一半该如何解决
想到这里,顾诚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了自己的西平商会。
刚一进门,顾诚就敏锐的感觉到似乎气氛有些不对。
和自己离开之时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自己离开之前,这里是充满朝气的,积极昂扬的,但是如今。
柜台上,两个小伙计,一个懒洋洋的擦着桌子,看这样子,一张桌子就能擦到地老天荒。
另一个更离谱,支着胳膊正在魂游天外,眼睛发直,连顾诚进来也没看到。
这两个小伙计,都是顾诚从西平山庄里带出来的小厮,擦桌子的名叫赵升,开小差的名叫李石。
原本二人都是精力、机灵劲都要好于其他人,这才将他们带了出来。
可没想到,今天看到,竟然是这幅模样。
顾诚眉头紧皱,咳了咳嗓子,二人登时惊醒。
看到进来的竟然是东家,两人瞬间都是一个激灵,不过并没有摸鱼被上司抓住的那份羞愧,而是都激动万分,赵升更夸张,竟然都有些眼泪汪汪起来了。
“东家,你终于回来啦!”这是李石说的,还是比较正常的问话。
“东家,我们以为你回不来啦!”这是赵升说的,这种话就让顾诚想敲他脑袋了,不过看在他眼泪都已经掉出来的份上,还是算了。
“我好好的呢,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陈先生人呢?”顾诚斥了一句,就问起了陈先生的下落。
赵升比较激灵些,赶紧抹了把脸,道:“就在后院,我去叫我去叫。”说完,也不等顾诚回话,一溜烟往后跑去。
顾诚又是一阵无语,他正想自己去后院问呢,想了想,算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等陈先生出来再说便是。
正想拉着李石问问情况,忽的,外面一阵噪杂声传来,顾诚眉头一皱。
“陈先生,你考虑的如何,这期限可就两天了啊。”一阵嚣张之极的声音从外传来。
李石听了这声音,身形一缩,眼神中露出几分惧色,直接躲到顾诚身后去了。
顾诚心中恼意顿升。
恨外面这厮不知所谓,也恨自己的人如此胆小。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推门而入,这胖子上半身极胖,圆头圆脸,圆鼻子圆嘴,一张肉脸上五官几乎挤在一起,胖得连颈子都看不见了。
胖子脸上带着嚣张,带着得意,看到顾诚一愣,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手叉着叫道:“你是何人?”
那双又小又圆的老鼠眼,在他那胖乎乎的大圆脸上一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顾诚看的厌烦之极,本来这一路行来,心中就似有一团火在烧,顾繁意之事仍旧犹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心头,如今再被这胖子一刺激,登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