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十年代出现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被称为“倒爷”,曾一度盛行全国各地,尤其以首都地区最为流行。
首都地区又有一种玩“走后门、批条子”的倒爷,这种人被称为“官倒”,郝建国的父亲就是在改革开放初期,下海玩批条子的官倒。
为人应该算比较正直,毕竟经历政府严厉打击后,也依旧坚挺。
只是终归不是什么正途,所以郝建国的母亲,也就是现在鹏城的城建局长,跟他老爸离了婚,郝建国跟着他母亲来了鹏城。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郝建国的父亲,他母亲或许有机会再往上走几步。
郝建国这个人吧,仗义是仗义,就是特别抠门。
正好蓝正读高中那会儿家庭条件不错,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所以,高中三年,郝建国没少蹭吃蹭喝。
他们的友情,其实是从酒肉朋友开始的,蓝正最初也没把郝建国当作真正朋友。
真正成为朋友,应该上大学之后。
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蓝正家有困难,每年寒暑假回鹏城都会来蓝家帮忙,帮蓝正母亲一起摆地摊,风雨无阻,一天不落。
用蓝永琼的话说,郝建国比蓝正这个亲儿子更像亲生的。
当然,这只是玩笑之语,却也说明了郝建国为人如何。
值得一提的是,这货在大四的时候,去医院看病,因为医生拿错了病例,以为自己真得了乳腺癌,彻底放飞了自我一段时间。
品尝了不少大洋马的味道,却也吞下了美好初恋以分手而告终的苦果。
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虽然一直没有断联系,但大家见面的次数很少。
之所以,一下子没能想起来,是因为二十多年的记忆已经模糊,而后来的郝建国并没有现在这么胖。
很难把后来那个带着金丝框眼镜,有点小肚腩的儒雅男人,与现在这个体重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联系起来。
听到蓝正说胖,郝建国有些顾影惭形,忽略了“原来”两个字,讪笑道:
“这不是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嘛,这大半个月我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确实胖了一些,不过我最近已经开始减肥了。”
“减肥你还喝可乐,点这么多东西?”蓝正瞥了眼郝建国餐盘上的东西,开起玩笑来毫无压力。
“你懂个屁,不喝好吃饱,哪有力气减肥。”郝建国坐到蓝正旁边,没好气道。
“你说得真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弟弟陈正天,他······”
话没说完,郝建国打断道:“等等,你什么时候出来个弟弟,你不是只有诗雨一个妹妹吗?”
“我没跟你说过我有弟弟?”蓝正愣了一下,想想好像的确没说过,毕竟高中时期他也没把郝建国当成真正的朋友。
“你说个屁!”
“那我现在跟你说,我弟弟陈正天,我爸妈离婚之后,他一直跟着我爸,在英国,前几天才回来。”
一般来说,胖子都有一个优点,就是心大,心大的意思就是特别自来熟,会来事,不管是不是朋友,都能聊起来。
这不,都不用蓝正带气氛,两人就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甚至聊到了少儿不宜的问题。
郝建国居然问,英国的那些女人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摸起来是不是很滑?
这狗日的在大四放飞自我的那段时间,难怪只骑大洋马,原来这会儿就有了这个苗头。
不过说起来,白的看着是好看,其实是黑、白、黄三种肤色中最糙的,黑的才是真滑,要是混血,那滋味,啧啧啧~~
“咳咳~~”
发现妹妹好奇的打量自己,蓝正连忙咳嗽了两声,化解了陈正天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尴尬,也让郝建国反应了过来,蓝诗雨就坐在对面,而且这里还是公共场合。
郝建国连忙笑道:“不说了,不说了,等有时间,我们私下交流。”
在麦当劳吃过午饭,时间还早,郝建国表示去游戏厅打游戏。
蓝正本来不想去,他算是乖孩子了,学生时代对游戏厅就不热衷,了解不多,如今相隔那么多年,记忆更是模糊。
但是,他知道在九十年代,游戏厅是一个极为赚钱的行业,而且来钱快,虽然现在没有资金进入这个行业,可不妨碍他先去实地看看情况。
四人一起坐上了公交车,差不多六七个站左右,下车又走了十几分钟,郝建国才带着蓝正兄妹三人到了第一家游戏厅。
位置就在城边上,正好挨着蓝正他们回家的大路。
土坯房,木板拉门,一眼看过去差不多十几台机子,连个店名也没有,里面坐着几个黄毛,嘴里叼着烟,嘴里骂骂咧咧的打着游戏。
郝建国拍了蓝正一下,“你看什么呢,我们不在这家打,去前面。”
“为什么不在这里打,里面机子还剩挺多的。”陈正天有点不乐意,陈家二少爷很少会像今天一样这般走远路。
郝建国探头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况,转过头来,跟陈正天小声地解释道:“看到那里的几个小流氓了吧,这帮人平时都带着刀子,他们不光抢机子,也抢钱,只要他们在里面,一般人不会进去玩。”
“不就是几个小流氓嘛,带刀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正天不屑的撇了撇嘴,像刀这种东西,他十来岁就已经不玩了。
“你这弟弟口气不小啊!”郝建国扭过头,看着蓝正说道。
“跑船的,十三、四岁就跟着跑了。”蓝正随口解释了一句,问道:“像他们这种情况,老板不管吗?”
“管?怎么管,那个老板是外地来的,没什么靠山,拿什么管这帮人。”
“不是有公安吗,打点一下,随便照顾一下,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吧!”
“打点肯定是打点了的,但钱不多的话,条子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还能替你看场子?”郝建国用了一段极具港片风格的话来回答了蓝正。
郝建国熟门熟路,路过两三家后,才带着蓝正兄妹三人进了一家游戏厅,一样的小破屋,十来台机子,简陋无比。
不过这家的生意好得有些吓人,里面不仅有小孩子,连成年人都有不少,还有穿着西装、夹皮包的,瞧着就像是成功人士。
姑娘也有,只是不多,都有人带着。
狭小的空间里,玩的、看着的、指挥的,噪音几乎掩盖了游戏声音。
“为什么来这家,连机子都没得。”陈正天环视四周,到处都围着人,根本没有空着的游戏机。
郝建国没正面回答,指了指几个穿西装的围着的那个方向,“瞧见没?”
“梭哈机嘛,有什么奇怪的。”陈正天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
像这种东西,或许在鹏城挺新鲜的,但对于陈正天来说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梭哈机、赌博机早就玩过了。
郝建国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的老板把梭哈机的赔率调的很高,不贪心的话,输赢几率五五开,可惜每次想着赢整数的就走,往往就先赢后输。
不过老板也硬气,前不久有人一把皇家同花顺赢了几万,老板连夜借钱付了帐,在这周围名声不错,场子也比较干净。
至于没机子,放心,马上就有。”
说到底,这年头游戏厅里最赚钱的就是赌博机、梭哈机之类的东西,要不然开游戏厅的也不用打点公安了。
店里生意好,老板很忙,小混混模样的年轻人不少,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看场子的。
所以,抢钱、抢币的没发现,抢机子的······倒是有,比如郝建国。
郝建国应该是店里的熟客,老板和看场子的混混认识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蓝正兄妹三人走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身后。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都不会,捡那个弹药啊,来来来,我帮你把这关打过去。”
郝建国嚷嚷着,手已经握住了操控杆,撅着的肥臀直往小男孩那边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男孩看着他,然后又瞧了一眼他身后的蓝正三人,盯着游戏屏幕,眼神中闪烁着期盼。
显示屏上的战斗机分崩离析,郝建国却依旧没有要还的意思,掏出几个币递给小男孩,“你再找一台机子。”
然后,一边站起来让位置,一边跟陈正天说:“小天你来玩两把?”
小男孩拿着几个游戏币,看着郝建国,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
蓝正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合着机子就是这样的来的。
陈正天准备坐下去,却听蓝正说道:“你还真准备玩啊,把机子还给人家,现在也不早了,回家做饭吃。”
“这就走了啊,我还没玩呢!”陈正天不太乐意,本来就是来玩游戏的,还没上手就回家,这算什么事儿啊!
蓝正一瞪眼,陈正天把他手里换来的游戏币递给小男孩,蓝正生拉硬拽的把还没过瘾的郝建国也一起拽出了游戏厅。
“胖子,明天上午来玩,我在这里等你。”
本来郝建国是打算等蓝正兄妹三人走了继续回去玩,结果听到这句话,便笑着点了点头,“行啊,明天上午我等你们,今天先回去。”
蓝正兄妹三人与郝建国各回各家,蓝正回头看了一眼游戏厅。
游戏厅在后来的几年会很火爆,而且能保持一定时间的生命力,破破烂烂的一间小游戏厅,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不少钱。
但是,挺低端的。
关键,麻烦事不少。
像梭哈机、赌博机之类的放不放?
人手怎么安排?
找什么样的人看场子,才能镇得住场,才能放心?
如果在港城还好,可这里是鹏城,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像老妈和妹妹是肯定搞不定游戏厅的。
关键吧,他今天看下来,游戏厅这个行业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或许谈不上涉黑,但绝对是灰色产业。
重活一世,拥有模糊记忆,没道理比上一世活得更low啊。
行走在浪潮里,还是走正路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