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言出现在大门前时,里面的争闹声安静了下来。
“这是我燕家的家事,轮不到沈将军你一个外人来管教吧?”燕禾冷言冷语地道,虽然心里有些忌惮几分,但这儿毕竟是燕家,还轮不到沈相言来放肆。
沈相言并不想解释太多,径直走到了燕语迟的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牌,众人一看,满堂哗然。
“那是免死金牌!”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来,略带惊呼地语气说着,“这沈将军竟会拿出免死金牌来救燕语迟!”
“不是都说沈相言对她没有感情嘛!”
“都给我闭嘴!”燕志沉声道,吓得祠堂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下我可以带她走了吧。”沈相言开口,附身搀扶燕语迟离开这里,却被燕禾拦了下来。
“她杀了我爹!岂能凭借一块免死金牌,就能草菅人命了不成!”燕禾怒道。
燕语迟正准备说什么,却听见身后隐约传来了月言的声音。
“小姐……”月言在云凌的搀扶下,面色惨白的走了进来。
一见她来,燕禾方才还不饶人的态度,瞬间便减少了许多。
“月言,你来做什么!”燕语迟的话语有些责怪,按照大夫的话,月言必须要卧床几日。“云凌,赶紧扶她回去躺着。”
但云凌却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许是月言执意要来的。
“小姐,是我连累你了。”月言说完,便跪在了地上,哀求几位燕家的长辈,“此事与小姐无关,全是我一人犯了错,你们惩罚我吧。”
“月言!”燕语迟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沈相言明确地感受到了她浑身一颤,“你有什么错!”
“分明就是她勾引我,禾儿这才做出此等错事……”燕禾也跟着跪在了几位长辈的面前,用极为荒谬的话语为自己开解,企图将自己伤害月言的事一笔带过。
“混蛋!”燕语迟捏紧拳头,若不是在燕家祠堂里,她定要把这个畜生好好打一顿。
“咳咳!”燕二伯父站出来,想主持公道,淡淡地扫了月言一眼,“这孩子想必也受了苦,不过也不能全怪罪在禾儿身上,禾儿心肠并非歹毒之人,他伤害了月言这孩子,自然是要为此负责的。”
“为了顾及这孩子的名声,不如多给些银两打发回燕氏老宅。”燕二伯父道。
“但语迟确实顶撞了大哥,今日便是你有免死金牌,也护不了她。”燕二伯道。
燕志正准备发怒,这群人摆明了要为难语迟,却见沈相言站出来道,“免死金牌乃圣上所赐,你们若有质疑,这事儿便交给圣上裁决!”
“岂有此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皇上和你们是一伙儿的!”燕禾怒道,一时失了头脑,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此言一出,一旁的几位长辈都面露怯意。
“公然议论圣上,可是砍头的重罪!”燕志道,那燕禾左右一看,见没人肯站在自己这一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反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绕了她!”燕禾说出这句话时,与前几日燕大伯父的语气,一模一样。
“你们若有争议,无妨告到陛下面前去,语迟我便带走了!”沈相言忽然握住了燕语迟的手,将她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力气很大,燕语迟却并未挣扎,双眼微红地看着燕禾,冷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她离开后,燕志这才站出来,“各位还是请离开吧,莫要惹恼了燕家的祖上。”
“你们仗势欺人!”燕禾发泄一句,便随燕二伯父几人离开了此地。待一群人离开后,燕志转身对月言说,“谢谢你。”
“二公子何处此言,此事原本就是因为我,小姐才会……”月言心生愧疚,一滴泪砸在了手背上。
“这件事并不怪你。”燕志道,又从腰间取下了一把钥匙,递给她,“早前为了方便练兵,我在郊外购置了一套宅子,里面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你这段时间就去那边养伤,也可以避避风头。”
“毕竟……这件事是我燕家对不住你。”燕志将钥匙塞到了他的手里,满眼都是歉意。月言心里更是感激不尽,接过钥匙感激不尽。
回到沈府,楚娇早早便亲自做好的伙食,听阿秋说沈将军出了门,心想他这伤势恐怕有了好转,于是便做了他爱吃的桂花饼。
但沈相言回来时,身旁却多了一个人。楚娇面上有些惊讶,似乎明白了什么,忙上前去行礼,“见过将军……夫人。”最后那句话时,她顿了顿,一副生怕自己说错的样子,燕语迟见状,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喜欢叫我什么,你便叫什么,我这儿没什么规矩,你随意就好。”燕语迟喜欢这种轻松自在,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束缚的日子。
就好比她过去在这沈府里,虽然那时候的沈相言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但她时而种种花草树木、时而约上小薛去城西酒馆坐着,一杯温酒就一个故事,那日子实在是惬意十分,仿若仙人。
如今一想,燕语迟似乎还有些怀念那样的日子。
天下祥和,国泰民安。
“我做了桂花饼,放在了院里,夫人也可尝尝,今儿这味道,可是陈酿的桂花做的,味道不比京城铺子卖的差。”楚娇面露热情,说完便退了下去。
却被沈相言叫住,“楚娇。”
“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寻一个好人家过日子,如何?”沈相言这句话说完,燕语迟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她在府时,便知道沈相言打心眼里将她视作妹妹一般,如今又怎让离开。
“将军,沈府便是最好的人家,我在这儿,便过着最好的日子。”楚娇说着,脸上蒙着一层幸福的光,只听她接着说,“若是将军嫌了我,那我明儿便离开。”
“我的意思是,不想误了你。”沈相言道。
燕语迟脸上的疑惑,瞬间就转变了微怒,这个男人真是善变,耽误了自己三年,怎么不是这副嘴脸。
“留在这里全是我自愿,何来耽误一说。”楚娇道。这些年她也有些进步,慢慢学习了漠北的礼法,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东洲人的影子来。
她出身东洲,因为战乱被迫离乡,如今在这沈府里,越发出落地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就连燕语迟都能看出,她这几年的蜕变。
“她若想留下来,便留在这里吧。”燕语迟笑道,说完才察觉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似乎说句话有些不太得体。
沈相言却道,“都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