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赐金簪,虽然不是圣旨赐婚,但也没差多少了。
这一整夜,京城上下有多少人也不成眠,公主殿下是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睡的很香,一夜无梦,酣眠到天亮。
自打发现自己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晚睡了个踏实觉。
醒来后的公主殿下推开窗,看见外头艳阳高照,更觉神清气爽——生辰已过,而她没有像上辈子那样,鬼迷心窍的当场把金簪赐给沈肃。
这就说明,历史是可以改写的,对吧?
念及此,公主殿下的心情甚至飞扬起来,连看见海棠那张吃里扒外的脸,也不像往常那边心烦气躁了。
她一边接过海棠递来的热毛巾擦脸,一边漫声问:“星晚回来了吗?”
闻言,海棠接毛巾的手都顿了顿,愣了好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没……”
公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想起昨夜当着她的面让陆星晩把金簪送去镜王府的事,心说,这一夜里,估计沈肃彻夜难眠了吧?
彻夜难眠的,又岂止是沈肃?
帝后二人双双辗转了一整夜,早晨起来双双顶着黑眼圈,大朝会刚过,今日不用早朝,二人如往常一般一起吃着早饭,却谁看谁都不顺眼。
惠帝李成渊先憋不住,用筷子头戳了戳纪皇后的胳膊肘,说:“你姑娘咋教的啊,昨天宴席上,特地给她准备了那么多适龄的青年才俊,她咋就挑上了镜王家那个病秧子?”
纪皇后饭都吃不下去了,皱眉瞪着惠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怼他还是该骂他,姑娘咋教的?
那不是他自己教的!
再说了,镜王家的孩子怎么了?
那是她小姐妹温沁芳亲自生亲自养的孩子,哪里差了……就哪怕身体差了点儿,但有病咱可以治不是?!
思来想去,纪皇后觉得先说哪个都会显得气势不足,便不再犹豫,扔了筷子一拍桌,怒声反问:“那你选的沈肃,就是个好鸟了?!”
别以为她消息不灵通,她可是听说了,昨晚上姓沈的给她家姑娘准备了花灯献礼,结果她家姑娘还没看着,就被人给毁的七零八碎了。
这人树敌不说,还没本事,不能讨她家姑娘欢心,就是没用的废物!
皇后一拍桌子,惠帝顿时抖了抖,想说什么,嘴巴却像是被下了禁言咒似的,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惠帝不说话了,纪皇后冷哼一声,这才重新捡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
这下她反倒不愁了,虽说她这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但身在皇家,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姑娘养大了总得嫁人,总不至于像平民百姓那般招赘。
顶天了也就选个本地驸马,再把公主府的位置,赐的离皇宫近些。
如今她这姑娘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开了窍,竟选了她小姐妹的儿子当驸马,这日后就算没有公主府,她想女儿了不也照样可以想见就见么?
就冲她和温沁芳的关系,时不时的把姑娘召回宫来住几日,顺带连姑娘的婆婆也进宫来小住,岂不等于一举两得?
这思一旦疏通,纪皇后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熬了大半夜睡不着觉的精神劲儿也过去了。
吃饱喝足,她便丢下筷子,也没搭理惠帝,嘴巴一抹便自顾自的补觉去了。
至于姑娘的婚事?
睡醒了再说吧!
惠帝可没有纪皇后这么心大,他看着纪皇后吃剩下的杯盘碗碟,实在想不出他家皇后明明昨夜还愁的不行,这会儿就能睡着了?
女人,就是靠不住!
惠帝恨恨的放下碗筷,实在吃不下了,叫了宫人来收拾桌子,他起身擦了擦嘴,准备叫沈肃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小子看不上他家姑娘,故意缩头了?
但惠帝没等到找沈肃谈心的机会,因为他家大姑娘先找上门来了。
这厢惠帝刚走到小朝会办公专用的含章殿外,就被小碎催太监偷偷报了信:“陛下,公主在里头等着您呢!”
惠帝顿时精神一震,找沈肃不如找他姑娘!
于是赶紧迈着大步冲进了含章殿。
进了门,只见他姑娘昂首挺胸在他的含章殿里走来走去,白嫩的小手一会儿戳戳香炉,一会儿扯扯帘子,自在的仿佛在她自己的小地盘似的……
心中郁闷的惠帝故意停在了门口,板着脸咳了咳,像是故意暗示他在生气。
谁知他姑娘转头见了他,半点儿没被他的冷脸吓着,反而欢腾的像只小燕子般朝她扑过来,娇滴滴喊:“父皇!我等你好久了!”
惠帝的冷脸当时就没绷住,笑开了花,抱住他姑娘嗔怪道:“想父皇了不来陪父皇用早膳?你这鬼灵精,就嘴上卖乖!”
公主心下汗颜,心说她内里芯子可算是一把年纪了,哪里会那么不懂事,去打扰她父皇母后的二人世界?
刚才那一撒娇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羞耻心了。
听了惠帝的话,她赶紧缩回胳膊,一本正经的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
惠帝当时就被哄得云开雾散了,笑吟吟的拉着宝贝姑娘的手准备进里头去,趁着大臣们来回话之前好好聊一聊。
谁知他刚坐下,他姑娘家就给他下了一剂猛药:“父皇,您什么时候有空,下个旨意帮儿臣赐婚呗?”
惠帝“噌”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喊:“你再说一遍???”
公主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又道:“我说,父皇您啥时候有空,帮我赐婚呗?我想了一晚上,只送金簪好像显得不太正式,跟私定终身似的。有父皇您下旨赐婚就不一样啦,君无戏言嘛!”
惠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没想好怎么打消她家姑娘的念头,她姑娘已经把他安排明白了?
惠帝郁闷了,惠帝不想说话了。
公主见状,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又怕适得其反让她父皇心生反感,毕竟这天底下没有哪个老丈人看女婿能顺眼的。
而且时辰差不多了,朝臣们也该来了,她一个姑娘家留在这里也不太好,便冲她父皇摆了摆小手,说:“儿臣先告退了,父皇,我等您的好消息哟!”
惠帝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主浑不在意,只当她父皇是同意了,便心满意足的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含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