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安慰的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不过你回府可以,但记住我的话,别再跟姓沈的来往了……要不然我就真的要怀疑你想退婚,是因为他了!”
肖煜哭笑不得:“……公主,您到底在想什么啊?”
且不说他并不好男风,就算他喜欢男子,也不代表他就不能同别的男子交个朋友了吧?
而且彦之那边,他还有好多疑惑没弄清楚,若是不搞清楚这一点,别说上辈子的他死不瞑目了,这辈子的他也不能安心啊!
不过这话没办法同公主解释。
肖煜思来想去,只好说:“公主,您真的想多了,我和彦之真的只是很纯粹的兄弟之情,并不是您以为的……”
公主没说话,只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审视,并且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肖煜忍不住抚额,可这种误会根本没办法澄清,他只好郁闷的咽下了想要辩解的欲望。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立刻回镜王府去。
“公主方才所言却有道理,肖煜不敢不从。”肖煜认真的望着她,说,“但肖煜年近弱冠,至今一事无成,如今难得有机会建功立业,肖煜岂可半途而废?”
他认真的抱拳,道:“我原为原为公主马前卒,听凭公主差遣,此举同镜王府无关,还望公主成全!”
公主震惊的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
昨天夜里镜王府的暗卫潜入云熙台所说的那番话,至今言犹在耳,同时也提醒了公主,镜王府存在的意义。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就算她要成为储君,要培养自己的幕僚,肖煜绝对不是最佳人选。
镜王府只忠君,不站任何队伍,这是立朝之初祖宗定下的规矩,几百年来镜王府一直恪守信条,从不逾矩。
若是肖煜自此成了自己的幕僚,那岂不是等于镜王府也站到了自己这一边?
在大局未定之时,这对镜王府、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甚至很可能会给镜王府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这并不是公主想看到的。
所以她才会默许镜王府的暗卫潜入宫中劝谏肖煜,但她没有想到,肖煜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可那时候,公主并不是完全相信的,她甚至怀疑,那番话是不是肖煜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才有了刚才这一番试探。
公主承认自己心思不纯,但她实在没办法,比起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的李朝阳,她唯一比李朝阳强的,也就是多活了一辈子。
可这一点,认真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优势。
况且一旁还有沈肃这么个不安的因素虎视眈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可收拢和利用人。
而肖煜,是她目前最并且唯一能够把握的资源。
这么想,未免有些愧对镜王妃……
但她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念及此,公主定了定神,狠下心问他:“肖煜哥哥,你可想清楚了?你是镜王府世子,是温姨母唯一的血脉,就算你认定自己的行为与镜王府无关,可一旦你上了我这条船,外界乃至我父皇都会认为,整个镜王府都上了我这条船。”
肖煜迎视着公主凝重而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十分坦白的说:“那有什么关系呢?公主殿下,您做储君这事,是连陛下自己都支持的,镜王府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忧罢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公主为之一愣,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
两人再次回了工部。
从仪门进去,公主就闻到了一股不太舒服的气味。
她刚一皱眉,就听肖煜在耳边解释道:“应该是开饭的时间到了。”
公主不禁诧异的看过去:“开饭?”
什么饭食会是这个味道?
作为公主,她前后两辈子也算是养尊处优过来的,虽然不算奢靡,但也餐餐精致——即使是被沈肃当做傀儡架在上头的那些年,她的生活起居上依旧没有丝毫的亏待。
所以公主并不能理解,世上还有这个气味的餐饭。
这么的……令人心口发闷。
肖煜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轻声同她解释说:“六部衙门里头,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尤其是工部以匠人居多,往往他们都是能被用到的时候,才会被提起,用不上的时候,实际与杂役无甚区别。”
“而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
“在这种情形之下,俸禄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一家老小都靠着俸禄吃饭,在衙门里的时候当然是能省则省啊!”
公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眉心都挤出来一个川字:“省?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吧,吃饭这事能怎么省啊?”
肖煜斟酌了下,觉得以公主的阅历,就算自己解释了,估计她也理解不了太透彻,于是干脆说道:“咱们去看看吧,边走我边跟你说。”
公主点头,稍顿了顿让肖煜往前去领路。
肖煜会意的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然后领着公主往工部的饭堂走去。
绕过游廊,从侧殿与耳房之间的夹道穿过,就到了工部的后院,隆冬的天气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坐满了整个后院。
一张张的小方桌,每一桌都至少挤了七八个人,各自手里捧着一直粗瓷碗,碗里的饭菜看起来完全没有卖相。
甚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连白烟也没有。
公主惊疑的目光循着后院扫了一圈,只在后罩房的屋檐底下看了几个炉子,炉子上正架着锅,锅里烧着热水。
她扭头问肖煜:“这是……”
肖煜点点头,语气颇有些怅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不是休沐日,匠人们都要来部里轮值,以防有紧急情况需要用人。”
“然而六部衙门与内宫毗邻,是不允许生火做饭的,故而他们也只能用炉子烧些热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吃下去,混过一餐。”
公主大吃一惊。
肖煜却还在说:“不过这些不是全部,至少诸如尚书、侍郎和各司主事,以及家中殷实之人,都有家仆按时送来吃食,或者忙里偷闲出去下个酒馆什么的。”
公主一时间怒火中烧,抬腿就冲了出去。
肖煜紧忙伸手,眼看拉不住人又改成抱住她的腰,死死的拖住人往外头拽!
公主分外无语,又怕出手重了伤到他,只好咬牙忍着被肖煜给拖走了。
待到无人处,没等公主挣扎,肖煜自己先松开了手,赔着笑脸说:“抱歉,刚才是肖煜冒犯了公主,实在情急之下无可奈何,公主就别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