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镜王走进来,屋里的母子两个,均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倒不是有多惧怕镜王,而是……都很尴尬。
母子两个都拿眼皮瞧他。
看的镜王无比窝火。
不过他是不敢也不会对自己媳妇发火的,于是只是走过去,用手轻轻捏了下镜王妃的肩膀,轻声说:“你先回房,我跟他说。”
镜王妃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镜王冲她摇了摇头,难得夫纲大振的说了句:“听我的。”
镜王妃便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儿子,然后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肖煜被他母妃看的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挽留,话还没出口,就听他父王冷哼一声:“长进了,还知道回家来找你娘哭鼻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肖煜一滞。
他发誓他从他父王的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尤其是那个“好”!
他不禁在心里苦笑,自他落地有记忆开始,他父王就没管他叫过一声“好儿子”,如今可见是被气狠了……
可他是无辜的啊!
又不是他把母妃弄哭的……
肖煜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镜王听着镜王妃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回身去把门关了,他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嘭的一声,吓得床上的肖煜抖了一抖。
镜王转过身来,就看见他小脸儿刷白,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了。
“怕什么,老子还能吃了你?”镜王恶声恶气的说,伸着长腿勾了一张椅子到床边来,他大马金刀的坐下,才开口道,“是谁告诉你,殿下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你另眼相看的?”
他这话,可算是一刀直接切中要害。
肖煜的脸色蓦地沉下来。
他抿着唇,却不知道怎么说话。
镜王仿佛也并没有要他开口的意思,象征性的等了等,几息之后不见他开口,便自顾自的道:“我以为,凭着你的脑子,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却没想到你一叶障目,至今才被人戳中肺管子。”
“肖煜,我可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儿子。”
“救命之恩又如何?殿下对你不好?她提过要跟你退婚?”
“既然都没有,那你矫情个屁?”
“她现在不爱你,你就不知道主动争取?感情自小你娘让你熟读兵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肖煜当时就被他父王骂的一愣一愣的。
他醍醐灌顶的望着他父王,眼里有星光闪烁:“您的意思是……”
镜王冷哼着扭开脸:“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又不是我要娶媳妇,受伤的人也不是我,就算要卖苦肉计也轮不到我来!”
恶声恶气的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留着敞开的房门透进来一缕凉风,登时把肖煜吹了个透心凉。
可不是么!
他受伤了啊,大好的机会腻在鸾玉身边和她增进感情,他做什么要想不开跑回府里来呢?
这样岂不是平白便宜了沈肃?
他可真蠢。
肖煜猛的捶了自己一拳,扬声就急促的催:“秋棋!秋棋!备马车,我要回太子府去!”
至于他身上的毒,能不能活的长久,那都是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眼下,没有什么比鸾玉的心意,更重要的!
……
入了夜,太子府里边华灯四起。
李令雨办完今日的差事,从宫里出来便已是一身疲惫。
到了太子府,她刚下马车便见沈肃杵在门前,立刻想起执意要回镜王府的肖煜,脸色就更沉郁了。
沈肃恍若不见,盈着满脸的笑意走过来:“殿下回来了?属下特地侯在此处,向殿下禀报肖世子行踪。”
“请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将世子平安送回镜王府,半根汗毛也没有损伤!”
他这语气……
李令雨心中冷笑一声,挑眉看向他:“你这是,在向本宫邀赏?”
沈肃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被她的冷脸吓退,反而厚颜更凑近了些,讨好道:“属下的确有此意,就是不知殿下是否能成全?”
李令雨冷眼的瞧着他:“说说看?”
沈肃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个礼,才重新抬头望着李令雨,神色郑重的道:“殿下如今贵为储君,将来荣登九五,便是这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尊贵女子!”
“属下斗胆,心中倾慕殿下已久,属下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不知殿下可否成全属下的一番心意?”
李令雨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实在没想到,沈肃居然会在这个关头,再次提起这事……他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脸面?
“沈肃,你难道不知道,本宫和镜王世子,是陛下御赐的婚约?”
“你怎么有胆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是想让本宫违抗圣旨,推掉同镜王世子的婚约,然后嫁于你?”
“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和厌恶。
然而沈肃并未因此有丝毫受到打击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些:“殿下息怒,属下当然知道殿下与肖世子是御赐的姻缘,属下所求,也并非殿下东宫正房一位。”
“属下爱慕殿下,一举一动皆是出自真心,又怎么会刻意让殿下为难?”
“属下愿侍奉殿下与世子,只要能常伴殿下左右,属下便心满意足。”
李令雨这下总算听明白了,但她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本宫当……侧室?”
这话说的,她嘴角都抽了抽。
大周朝的女子,地位虽然比前朝要高许多,可也没有一女二夫的先例,沈肃这狗东西还真是长了一副狗脑子啊,连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
她在心里啧啧称奇。
沈肃却道:“属下并不敢强求名分,只要殿下愿意让属下陪伴左右,便是永远没有名分,属下也甘之如饴。”
“属下知道,殿下敬重世子,世子对殿下更有救命之恩!属下并不敢有僭越之心,也不敢怀疑殿下与世子之间的情谊。”
“属下只是想着,世子他毕竟沉疴在身,天不假年……便是世子有幸能偷得时日长存于世,以世子之身,怕是也难以帮助殿下延续血脉。”
“殿下身为储君,将来更是一国之君,血脉子嗣之重,想必不用属下多言。为江山社稷着想,殿下也应当广纳后宫,绵延子嗣才是。”
“属下愿为此尽一份绵薄之力。”
“而且,殿下也知,属下与世子相交多年,情同手足,若为此计,属下愿意将来把子嗣记在世子名下,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殿下,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