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对李令雯叮嘱道:“若是——”
话还没出口,又有叫嚷声由远及近。
“殿下!大事不好!沈将军在城西遇袭了!”来的人,穿着太子府侍卫的铠甲,脸上挂着新鲜的血痕,“殿下,沈将军被淮南王余孽包围,危在旦夕,还请殿下救他!”
李令雨:“……”
这么巧?
肖煜被掳,沈肃也遇袭了?
难道先前真是她错怪了沈肃?!
李令雨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就连李令雯也觉得匪夷所思:“大堂姐,掳走肖世子的人……该不会,也是三、三叔的余孽吧?”
李令雨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的疑惑才稍稍明朗了些。
如果是这样,那也说得通。
她来不及多想,分了一部分人对来求救的沈肃手下侍卫道:“镜王世子被掳走了,本宫急着去救人,你带着这些人去帮沈肃解围。”
“至于淮南王余孽……如果不能抓住活口,便就地诛杀,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侍卫欲言又止,可李令雨根本没多留,交代完这句话,便翻身上马,领着人疾驰而去。
那侍卫登时傻了眼。
还是李令雯看不过去,提醒他:“还不赶紧带着人去解围?你不是,说沈将军被淮南王余孽围困,危在旦夕?”
那侍卫终于惊醒,忙道了谢,这才带着人赶往城西。
救回肖煜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李令雨带着人赶到城东城隍庙的时候,那破败的城隍庙里头,只有不到十个衣着褴褛的中年人。
李令雨觉得,面对这样十个人,她带来的五十名金吾卫精锐,简直是大材小用。
甚至都没用到她亲自动手,便将那十个人尽数擒住。
只是等她进到城隍庙里头,将昏迷不醒的肖煜抱出来时,刚刚被擒住的十个人,却齐齐死在了地上。
她眉头都快打结了:“怎么回事?”
一众侍卫都傻了眼,还是梁忠敏胆子大,先站出来回答:“回禀殿下,您方才一进城隍庙,这些人就突然没了气。”
“卑职检查了一番,他们应当是咬破了藏在牙齿中间的毒药,这才死的——这是死士们惯用的法子。”
李令雨觉得不解,既然要死,为何被她的人擒住了才死?
而且,就这么十个人,是怎么从镜王府的侍卫手中,将肖煜掳劫至此的?
掳了肖煜之后,就把人放在这里,等着她来救?
这群死士是脑子有毛病吗?
她想不通,只好暂且压下不提,毕竟肖煜还昏迷不醒,得先带回去让太医检查检查,希望没有什么别的损伤才好。
至于其他的……
李令雨沉声道:“梁忠敏,你带一些人,在这四处仔细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其他人随本宫回京,查一查城里!”
众人齐声应是。
李令雨便带着肖煜等人返回京城。
……
回到太子府,太医已经候着了,李令雨把肖煜安顿好让太医检查,得知肖煜只是中了些许迷药,等药劲儿过了之后便会醒来,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还得去安排人上镜王府报信,正说着,李令雯找了过来:“大堂姐不必麻烦,我已经派了人去镜王府和宫里报信了。”
李令雨顿时松了口气:“辛苦你了,雯雯。”
李令雯却并没像往常那般,被她夸奖了就笑,脸色依旧严肃,只见她左右打量一阵,又拽着李令雨避到了没人的转角,这才掏出一封信来。
“大堂姐,你们离开之后,照顾陆夫人的下人送来了一封信。”
“据她说,这封信是陆夫人在星晚姐姐生前用的妆奁里找到的……是星晚姐姐,写给你的信。”
李令雨疑惑的接过信封,陆星晚给她的信,为什么会藏在妆奁里头。
没等她拆开信封,李令雯又从袖中掏出一枚乌黑的指环,吸了一口气才道:“还有这个,也是在她的闺房里找到的……”
那指环的材质非金非玉,乌漆嘛黑的透着一股阴邪劲儿。
李令雨心头狂跳,一把夺过那指环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她隐约觉得这指环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曾在何处见过。
李令雯道:“我仔细看过了,这指环的大小和样式,必定不是星晚姐姐自己用的东西,看样子倒更像是男子佩戴的扳指。”
“大堂姐,你说,会不会是朝阳堂兄的东西啊?”
“毕竟,他和星晚姐姐曾经定过亲,彼此之间交换些许信物,也未尝不可。”
“不然……要怎么解释,星晚姐姐的闺房里,竟然出现男人的物品呢?”
李令雨没吭声,攥着那指环又麻利的将信封拆开,上头的字迹格外潦草,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来,是陆星晚的笔迹。
她心中一沉。
再往下看去,更是心惊肉跳。
因为,陆星晚在信上说,她愧对自己,不该听信沈肃的怂恿便把陛下病重的消息告诉李朝阳,否则淮南王也不敢那么突然就逼宫……
所以她自尽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救回来,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忽然意识到,这样死是最没用的选择。
她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用后半生来弥补这个错。
她想把这些告诉自己,并不是为了推脱,而是提醒她提防沈肃。
至于她自己,为了恕罪,她决定剃度出家,余生都在在佛前诵经,为那一夜无辜逝去的性命超度恕罪。
她觉得没脸再见自己,所以写下这封信,拖丫鬟代为转交。
最后,她说——
阿玉,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了。
念在我们曾经相伴数年的情分上,不用来找我,我的余生都将奉献给菩萨,否则难以洗去我满身的鲜血和罪孽。
……
李令雨的心,猛然坠到了谷底。
也就是说,陆星晚她根本没有寻死的打算。
她是……被人杀死的!
李令雨猛的摊开手,手心里那枚扳指黝黑的发亮——
她沉声道:“这扳指不是李朝阳的。”
李令雯下意识道:“那会是谁的?”
谁?
李令雨冷笑了一声:“自然是,杀害星晚的凶手留下的!”
李令雯惊得,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令雨默默地缓了一会儿,才让胸膛里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把信收好,交给李令雯:“帮我放到书房的暗格里,仔细收好。然后再去看看沈肃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让他到演武堂等我。”
李令雯被她满身的冷意吓到,愣是没敢问一个字,接过信用力压在胸口,转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