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长相俊美,壮勇非常,姬仇安排他协助范增和秦国宗室接触,将婚礼一事切实推行。
此次婚礼,秦鲁双方代表商谈过后,最终决定这场联姻以鲁国的礼仪来举办。
秦国的实力远远大于鲁国且婚礼举办的地点也在秦国,按道理来说应该用秦国的礼仪。这也是姬仇忧虑的,这关乎到鲁国的尊严。
然而鲁国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周之最亲莫如鲁,而鲁所宜翼戴者莫如周”。鲁国是典型周礼的保存者和实施者,世人称“周礼尽在鲁矣“.
虽然这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但秦国却仍然崇尚周礼。从荆轲刺杀秦王的事情来看,燕国使臣来秦,秦王嬴政设九宾之礼来款待,显然依旧遵循礼法。
正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秦国富强,自然也知礼。
在众多诸侯国里面,鲁国是出了名的文化人,寻常人和文化人交往大多会努力表现自己也是个文化人。
从前的楚国积极学习中原礼法,和列国派出使臣搞搞文化交流,最后却被列国嘲笑为沐猴而冠。这是历代楚王刻骨铭心的痛。
你不和我玩,那我只好把你打败,对不起不要和我讲道理,我蛮夷也。
有了这种自黑的精神后,楚国灭起国来毫不手软,不像齐国数次灭国之后,又将土地还给人家。
特别是齐桓公的时候不仅不灭国,还送了大片的领土给燕国。虽然后来很后悔,但还是死要面子,不去夺回来。当然这也和齐国尊王攘夷的国家战略有关。
等待后来齐国也开始不要脸了,但同时晋国的强大让齐国缩手缩脚。晋国是盟主,齐国是老二。每次齐国不老实,有扩张的举动,就会遭到来自老大的无情打压。
因为鲁国是文化人,秦国和鲁国讲理也是觉得有面子的。所以最终决定此次婚礼遵循鲁国的六礼。
即纳采,问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步骤完成,才是人们认可的婚礼。姬仇问了秦国宗老,这六礼之中为什么没有彩礼?
后来被告知,原来这个纳采就是去送彩礼,不过这个时候的采礼并非后世明码标价的多少金银。
而是男方赠送女方家族一只大雁,雁礼是全部婚姻仪式的开端。大雁寓意幸福美满,由此可见先民们的彩礼是一种精神上的祝福。
直至汉代,彩礼的奢靡之风才渐渐兴起。刮这股风的群体主要是官员和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就在婚礼如火如荼的操办之时,阳泉君芈宸的府邸中却是气氛凝重。
华阳夫人,楚国使臣庄淳,公子熊完,阳泉君芈宸,这四个人都是楚国在秦的重要人物,此时秘密相会。
熊完的侍者黄歇打破了平静,他对华阳夫人道:“鲁君不日就将迎娶公主,到时候婚礼盛大,秦王和秦相的注意力会被婚礼分散一部分。
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秘密安排公子逃回楚国,回到大王身边侍奉,这样一来公子继承楚王之位的事情就更为稳妥了。”
华阳夫人有些犹豫,而阳泉君却说不可行。
阳泉君道:“公子回楚,若是被秦王抓获,恐怕有性命之忧,难道姐姐忘记怀王是怎么惨死在秦国的吗?”
黄歇道:“前日公子在甘泉宫假装患上脑疾。我已经买通了御医,现在秦庭都认为公子是真的疯了。如果不趁着此时逃跑,恐怕就找不到更好的时机了。”
熊完道:“黄歇说的不错,我是楚国公子,做事情不能畏首畏尾,我已经决定了就在鲁君大婚之日,潜行回楚。”
华阳夫人见熊完心意已决,于是也赞同了他此时逃回楚国的决定。
“公子准备如何回楚,秦法森严,如果没有万全之策,绝对不可以轻易冒险。”
黄歇道:“我计划是让公子代替流放到北地郡的罪犯,押送官是宣太后旧日的亲信,一直念着我们楚国的恩泽,再加上我又送了钱财,他必定值得信任,
等远离了咸阳,我们的人再去接应,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华阳夫人眉头紧皱,似乎并不赞成这个想法。
她道:“你不知道秦法连坐之刑,秦人没有不惧怕此法的。
而且树倒猢狲散,宣太后归天之后,这些亲信们立刻改换门庭,丝毫不念旧情。你岂能把公子的性命轻易交到这些人手里?”
熊完急了,问道:“华阳夫人有何妙计?”
阳泉君芈宸道:“姐姐,莫非忘了吕不韦?他近日可是绞尽脑汁的想为我们效力啊。听说今日在街市上为了给安国君买马和竟然鲁君起了冲突。”
华阳夫人道:“吕不韦这个人城府极深,他的想法我并非不知,只是如今秦王尚在,安国君也康健。
假以时日我未必不能诞下子嗣,何必急着认那嬴异人为嫡子。”
阳泉君劝道:“当下姐姐无子是事实,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如果这次吕不韦能够将公子安然送回楚国,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到那时,给他和异人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黄歇坚决反对,这是立功的绝佳机会,怎么能就此放手呢?
“吕不韦,区区贱商,岂能与之谋划?还是按照小人的计划来吧。”黄歇道。
华阳夫人显然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将阳泉君和黄歇的谋划进行整合,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道:“阳泉君你去和吕不韦交涉,让他全力协助黄歇。
你告诉他,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考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如果失败了,嬴异人就将永远留在邯郸为质,此生再无可能觊觎太子之位。”
“如此,熊完就多谢夫人了。”熊完倒是无所谓,只是黄歇略微有些不快,但也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一名小小的侍者,如果得不到主人的宠幸,那就和犬马没有区别,位卑如蝼蚁。
阳泉君得了华阳夫人的指示,急匆匆的去找吕不韦商议,却得知吕不韦正在春秋阁和鲁君饮酒。
他先是暗骂了一句贱商日夜攀附权贵,然后给吕不韦的手下留下几句话,约定好会面时间后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