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庸出使齐国,在齐国待了一月有余。
在这期间,齐国派人出使赵国和燕国,送上礼物,并且示弱。之后又将燕,赵,齐三国接壤处的一座城邑送给了赵国。
此城邑名为安平邑,虽然面积不大,人口稀少,但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赵国占领此城后进攻燕国的道路顺畅了许多。
燕国不得不在燕赵边境又一次增设重兵,这让赵国暂时按捺住讨伐燕国的想法,将精力重新放回了研究如何阻挠秦国继续攻打韩国。
在田庸的金银贿赂下,后胜调集了二十万石粮草,五百匹战马,五千套新造的兵器布甲。而后二人带着长长的车队,迤逦而行,去往鲁国。
七月二十日,鲁国曲阜,鹿鸣殿。
姬仇正和触子以及王翦讨论涅军的训练成果。
触子对姬仇道:“尽管君上带着讲武堂的学子对士卒们做了许多思想工作,让他们变得好战也敢战。但是他们训练的时间也不过一月有余,没有实战经验。
臣建议,再训练三个月,如此才可以勉强与楚军作战。“
王翦赞同道:“确实如此,涅军不仅需要更多的训练,还需要从秦国亦或是韩国购买弓弩。
涅军军制仿照秦国而建,所以必须装备大量的弓弩,才能发挥秦军战法的威力。
而且臣认为,炽凰军和涅军总和一万九千人,和楚国二十万大军相比,还是太少了。臣建议吞并邾(zhū)国,倪国,费国,郯(tán)国,将这四个国家置为鲁国的郡县,掠夺其君主积累数百年的财富,用来再次招募新军。
将军队扩充到十万人。”
姬仇仔细考虑王翦的谋划,认为十分可行。
鲁国及其周边小国,要人口有人口,要钱财有钱财,就是兵力不足。这些小国不修战备,依附大国,苟且偷生。将从民众那里剥削得来的钱财一部分送给齐楚两国的权贵,一部分留下来自己享乐,早就失去了民心。
姬仇道:“自从寡人亲政以来,废除各地大小封君,将费邑,薛邑,縢邑,这三个最为富裕的城邑改制为县,迁徙其原有的封君,地主,去泗水之岸开垦荒地。
根据派去的县吏统计,如今鲁国的人口已经大约有二十五万户,人丁八十六万,如果再吞并邾国,倪国,费国,郯国这四国的话,鲁国的人口将达到四十五万户,人丁一百五十万。
到时候以鲁国的国力养兵十万的确绰绰有余了。”
范增道:“仁义不施,攻守之势易也。君上改邑为县后,迁徙地主封君,轻徭薄赋,推行教化。国人莫不将君上与周公比肩,感恩戴德,无以言表。
此时若是以有道之鲁国伐灭无道之小国,乃是顺天应命的举动。
而且此次征伐也可以用来训练新军,磨炼战法。”
姬仇道:“范增说的不错,但是寡人有个顾虑。鲁国若是想吞并小国,齐国和楚国必然会会干预。
如今老楚王病危,楚国内部动乱不休,无瑕关注鲁国的动作。但是齐国近日没有战事,可以抽出力量来阻止我们的行动。
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
王翦,触子,范增均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有宫卫禀报道:“君上,中卿大人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齐相后胜。”
姬仇一愣,后胜?
他实在没有想到胆小贪财的齐国佞臣后胜竟然会来鲁国。如此,灭那四国的事情或许就有转机了。
“快去宣召泗水君以及齐国相邦。”姬仇对宫卫道。
很快,田庸和后胜就来到鹿鸣殿,拜见鲁君姬仇。
姬仇见此二人进殿时一路谈笑风生,也不知道这后胜前来鲁国所为何事。
他瞥了一眼范增,让范增心中一凛。
范增暗道要抓紧做齐国的情报的工作了。这段时间,他将罗网的主力情报人员都派到了楚国和秦国。齐国这边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导致齐相来鲁这种大事情都没有提前传回消息。
田庸和后胜施了一礼,而后相视一眼,嘴角都有笑意。姬仇心中狐疑,这二人莫非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
只听后胜道:“鲁君勇猛,想要以弱逆强,逆战强楚。这让齐王十分欣赏。原本我王是想发兵和鲁国一起攻楚,但是近日燕国和赵国都在边境囤有重兵,让我王不敢轻易发兵击楚。
所以齐王命我这个相邦亲自为鲁国送来大量的兵器粮草,希望鲁君可以一展雄风,先行攻伐楚国。
鲁军若胜,则我王发兵十万,直取楚国陈郢。
鲁军若败,则齐国必定援救鲁国,让楚国不敢贸然进犯。
不知道齐王这样的决策,鲁君是否可以接受。”
姬仇听完之后,面露难色。道:“齐王带甲三十万,却让我鲁国单独攻打楚国,请宽恕我鲁国难以服从这样没有道理的命令。”
后胜见姬仇拒绝,连忙对着田庸使了个眼色。田庸点点头,以作回应。
而后,田庸对姬仇道:“君上,有齐国兵甲粮草的支援,我们完全可以尝试进攻楚国,难道君上不想拿下广陵城,从而渡江拿下江东吗?”
姬仇表现出犹豫的神色,并且看向范增。
范增领会了姬仇的意思,对后胜道:“不是君上胆小,而是邾国,费国,倪国,郯国这几个国家依附于楚国,如果鲁君攻打楚国,他们一定会在后方作乱。
所以齐王如果想要鲁国独自伐楚,必须帮助鲁国灭掉此四国。鲁国才可以安心攻楚。”
范增的话说完,反而轮到后胜为难了。
只见后胜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要求本相无权允诺,还需由我齐国的君太后来定夺。”
姬仇故意作出惊讶的样子,道:“先生身为大齐相邦,此等小事竟然也难以决断。真是令人遗憾啊。
寡人听说先生之在齐尽心辅佐齐王,如同周公之辅佐成王,没想到权柄竟然被一妇人所限制。
只要齐相愿意说服齐国上下帮助鲁国灭掉四国,寡人就把楚国的沛县打下来送给齐相。
寡人明白君太后有意压制先生,不给先生封侯也不给先生封地。但是鲁国送给您的土地,君太后自然就无权过问了。
您意下如何?”
极具诱惑力的许诺,在后胜心间回荡。他神色一振,道:“此乃小事,虽说太后大权独揽,但齐军中的将官任免之权仍在我这个相邦手中。
鲁君尽管去攻打这四个小国,如果太后派遣兵马干预,本相定然暗中阻挠。”
“彩!齐相果真有魄力。今日寡人要与齐相不醉不归。”
宴席上,鲁国君臣推杯换盏,将后胜吹捧上天,送了不少珠宝美酒之后,后胜竟然答应等他回齐国后,还要给鲁国送来五千套兵甲。
姬仇这才知道了齐国手工业有多发达,于是又忽悠了他几十名工匠。酩酊大醉的后胜不知签了多少字据。等他醒来,一定会肉痛不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