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六点，美奥公司的一间会议室，沈青和可岚他们正在开会。

长排的会议桌前，每个人桌前都摆着一台电脑，银色的电脑外壳在光线下显得冷峻。

&ld;沈导，数据出来了。&rd;周谛听每隔一分钟，就会刷新一次抖视给的官方后台，检测数据。

&ld;你把具体的数据报一下。&rd;可岚本来通过电脑微聊软件联系常用的几个新媒体渠道，查看具体的投放情况和反馈，听到周谛听这么说就抬头问道。

周谛听清了清后喉咙，赶紧汇报：

&ld;官方热度榜上线24个小时，覆盖人群超500万，其中完整观看视频的用户只有六十三万，点赞量不足三十万，转发和下载就更少了，都没有达到十万人次的预期目标。&rd;

&ld;这样啊？&rd;沈青原本还幻想，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星期七能像留下我一样，自发形成观看热潮，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ld;柳乔，抖视的反馈收集人员是你对接的，你说下他们那边得到的结果。&rd;可岚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数据，手点了桌面几下后，转头问柳乔。

柳乔赶紧把刚才和抖视方面的聊天内容展示在投影上。

&ld;他们说许多女性观众的留言反馈，觉得星期七太过诡异，里面的光线和构图，都让她们觉得害怕。&rd;

&ld;确实是这样。&rd;周谛听接话道，&ld;沈导，片子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在班级群发了，很多女同学都说这片子看着很奇怪。&rd;

&ld;她们都是在校大学生，说片子的内容引起不了共鸣，觉得这种深夜加班的故事有点科幻。&rd;

&ld;不是太喜欢。&rd;

沈青&ld;嗯&rd;了一声，点点头，想了想，问柳乔：&ld;抖视那边对男性观众的统计怎么说？&rd;

柳乔赶紧翻找之前的聊天记录：&ld;沈导，抖视说男性观众看完全片的大数据统计，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中以25岁以上，已经工作的男性年龄段居多。&rd;

&ld;男性观众留言的热情不高，转发下载的热度也不高。&rd;

&ld;但是他们的点赞量非常高，普遍的评论都是觉得有创意，新奇，可以看到人性的贪婪弱点。&rd;

&ld;是一部有深度的短片。&rd;

&ld;沈导，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rd;柳乔快速说完统计数据后，问沈青。

沈青转动下脖子，动了动手腕，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可岚，眼神中能看出明显的担忧。

&ld;你们急什么？&rd;沈青笑了起来，让柳乔给自己倒了杯咖啡，&ld;这才刚开始呢，我们的杀手锏不是还没放出来吗？&rd;

喝了一口咖啡：&ld;下次记得多加点糖。&rd;

柳乔连连点头。

等沈青把杯子放下，才对着大家说道：&ld;好了，你们先去吃晚饭。&rd;

&ld;沈导？&rd;周谛听脸上有点慌，&ld;我迟点再吃吧，不然这里数据没人盯着。&rd;

沈青摆摆手：&ld;不需要。要是没有新的宣传手段上线，数据的变化量不会太大。昨晚黄金档都这样了，你还指望能自己发生奇迹啊？&rd;

&ld;好了。&rd;沈青见周谛听还想说什么，就看着众人，&ld;你们先去吃，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rd;

&ld;沈导，我听你的。&rd;柳乔见大家都没走，自己第一个出了会议室。

等到人陆陆续续出去，沈青才叹了口气，对可岚说道：&ld;类型片决定受众，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让哪个导演来，都是一样的结果。&rd;

可岚明白，之前沈青就说过这方面的顾虑。

她拿起手机，点开抖视的官方热度榜，发现关于星期七的热度已经掉了下去，从前十的位置迅速落到现在的三十名。

&ld;应该是抖视内部撤了排名。&rd;可岚皱了皱眉，想要打电话给秦曼思。

沈青挥手阻住了她：&ld;柯制片，没用的。秦曼思已经很帮我们了。&rd;

&ld;那现在怎么办？&rd;可岚握住手机，问沈青。

&ld;等。&rd;

说完这个字，沈青就起身：&ld;走吧，柯制片。我请你吃饭。你中饭都没吃，别把胃给饿坏了。&rd;

&ld;叮叮叮&rd;

可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ld;嗯嗯，我知道了。&rd;

可岚挂断手机后，对沈青说道：&ld;惠普那边叫我们过去，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推广数据不理想。&rd;

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对沈青说道：&ld;到时候你别生气。&rd;

沈青笑了笑：&ld;行，我不生气。现在我们就去听听这群大爷，准备怎么说吧？&rd;

……

晚上六点，惠普会议室。

沈青和可岚坐在一边，惠普宣传部和产品部的领导坐在另一边。

这次还是宣传部主管赵柱主持。

&ld;沈青，我们刚才已经拿到了广告的详细推广数据。&rd;赵柱把相关数据图展示在会议室的投影上。

他指着其中几个柱状图说道：&ld;你之前一直强调的抖视推广方案，成果看起来不理想啊。&rd;

&ld;覆盖人数将将超过500万，完整看完广告的不足七十万，点赞和评论数据就更难看了。&rd;

说着，就把投影切页，放出了许多观众在惠普官方账号下方的留言：

&ld;惠普这是拍的什么啊？&rd;

&ld;奇奇怪怪的片子，看完还会让人害怕。&rd;

&ld;这是广告？惠普怕是要把自己给玩死。&rd;

&ld;对惠普的好感度日常又低了一分。&rd;

&ld;我大半夜看这个玩意儿，差点没被男主角给吓出病来。&rd;

&ld;楼上的，你骂惠普可以，不要骂陈羽飞。&rd;

&ld;陈羽飞怎么会接这种神经兮兮的广告？&rd;

一大片的差评留言。

&ld;其实也有很多好的评论吧？&rd;沈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情况。

&ld;这重要吗？&rd;赵柱摇头问道，&ld;沈青，我们花了三百万，特意请你过来，结果你就交出这样的答卷？&rd;

赵柱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女领导就敲着桌子：&ld;沈青，你这部片子很失败。我们之前和柯组长沟通，说要投放传统媒体，你为什么拒绝？&rd;

女领导是惠普产品部的负责人，叫毛红巾，沈青之前在提案时见过。

曾经对沈青的方案意见很大。

沈青实话实话：&ld;传统媒体的人群受众不符合片子定性。&rd;

&ld;对。&rd;毛红巾冷着一张脸，&ld;我们就是接受了你这个想法，才会导致惠普三百万全部打水漂。&rd;

&ld;这件事，你得付全部责任。&rd;

沈青笑了，问她：&ld;你觉得这片子拍的不好吗？&rd;

毛红巾也笑了，是冷笑。

手指着沈青：&ld;片子好不好我说了不算，观众说了才算。&rd;

&ld;就目前来看，并不好。&rd;

毛红巾刚说完，旁边的一个男性胖领导就插话：&ld;我当初就说，不应该找刚成名的导演，谁知道是不是运气好？&rd;

又有一个男性领导对可岚大声说道：&ld;柯组长，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们这推广方案根本就不行。&rd;

可岚在旁边听到这话，立刻就生气了：&ld;沈青他很有才的。这不是刚第一天上线，你们急什么？&rd;

&ld;柯组长，我们和乙方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是行家。&rd;毛红巾对着可岚说道，&ld;新媒体广告的生命，最多只有三天。&rd;

&ld;你们第一天就不行，我凭什么相信后面会变好？&rd;

&ld;可是沈青他后续的方案。&rd;可岚没忍住，就要把沈青修改过的宣传方案说出来。

沈青把手抽回桌子底下，轻轻按在可岚的大腿上，对她摇摇头：&ld;嘴上说说是没用的。&rd;

&ld;对。你沈青也知道嘴上说说没有用。&rd;毛红巾得理不饶人，语气中带着嘲讽，&ld;我们之前就是被你嘴上说的剑走偏锋给骗了。&rd;

&ld;沈青，我记得当初和你们签订的合同里，是有补充说明的。&rd;

&ld;当你们没有达到最低预期目标时，我们有权力终止合同，并停止支付剩余的一百万尾款。&rd;

沈青回忆合同的内容，想了想：&ld;是有这个条款。&rd;

&ld;赵主管，你怎么说？&rd;沈青转头问赵柱。

&ld;沈青，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rd;赵柱看了沈青一眼。

&ld;你给佳能的广告结尾是打了品牌名的，为什么这部片子的结尾没有惠普？&rd;

&ld;整个片子里打印机的镜头里有惠普的标识。我仔细算了算，不超过五秒。&rd;

&ld;这就是你给惠普做广告的态度？&rd;

沈青对赵柱解释：&ld;这是部反传统的广告，如果直接打上惠普品牌，可能会让观众有不良影响。&rd;

&ld;确实，还好没有打上惠普的名字，不然更完蛋。&rd;

说完后，赵柱皱眉沉思，说道：&ld;两天之后，如果推广效果还是这么差的话，我们就终止合同。&rd;

&ld;好。&rd;

沈青说了声。

他看了一圈这些惠普的领导，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当初佳能的广告没有爆，那些人和这些人会不会一样？

大概率是差不多吧。

沈青终止脑中的想象，见到旁边可岚的眼睛有点红，就对在场的众人说道：&ld;各位还有其他事吗？&rd;

&ld;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rd;

毛红巾立马拍了桌子：&ld;沈青，你这是作为乙方的态度？&rd;

&ld;态度这么嚣张的乙方，我还是第一次见。&rd;

&ld;当初就不该听这家伙的骗，现在好了，得挨老总批了。&rd;

&ld;我就说这两个年轻人不值得信任。&rd;

可岚听到这些所谓的领导在议论沈青，声音还很大，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会当面作出这种事情？

乙方就这么没有尊严的吗？

胸口憋了口气，举起手就要和这群家伙理论。

沈青过去拉住可岚的手，摇摇头，说道：&ld;我们走吧。&rd;

拉可岚起来后，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之前一直看好自己的赵柱，说道：&ld;其实，你们应该等一等的。&rd;

说完，拉着可岚就走出了房间。

后面还是嘈杂一片。

走着走着，沈青悄悄靠近可岚，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ld;对不起。&rd;

可岚转头看着沈青，不知道他干嘛突然和自己说对不起。

沈青很快就给出答案：&ld;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人是这样的。&rd;

&ld;片子出来以后，让你一个人和这群家伙打交道，肯定受委屈了。&rd;

可岚的眼睛更红了。

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ld;不委屈。&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