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帮忙送行李，黄唯铭热切的过来找木遥聊剧本，程启曜靠在车里面没下去，但看着在外面聊事业时完全不一样的木遥，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那样鲜活的，跳脱可爱的木遥。

似乎从来没属于过他。

距离小方的约定时间越来越近，程启曜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手机忽然响了。

“喂你好。”是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

“请问是木遥小姐的家属吗？”对面传来同样陌生的声音，程启曜愣了一下，随即冷声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们打了木遥小姐的电话但是没有打通，这个是她留下的其他联系人方式，我们主要是想确认一下，木遥小姐之前预约的手术，我们医院临时空出来了一个两周后的床位，不知道时间允许吗？”

“手术？”程启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隔着车窗看了眼正在和黄唯铭聊剧本的木遥，皱眉，“什么手术？”

“啊请问您是木遥小姐的家属吗？”对面的医生谨慎地问道。

“我是她丈夫。”程启曜冷冷的开口，“她预约了什么手术？”

对方听到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吃惊，但随即还是正常回答，“是这样的。木遥小姐预约了我们医院的摘除流、、产手术。”

“……”

程启曜拿手机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忽然想到曾经有个人和他说过，当人遇见难事的时候，脑子会有“嗡”的一下，就好像是和尚在自己的脑中敲醒了什么钟鼓一样。

过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流、、产手术？”

“嗯，是这样，根据之前的报告，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宫、、外、、孕，而且因为早孕期可能有过剧1??烈的活1??动，所以胚胎本身存活率很低，如果继续受1??孕的话，不仅会影响母1??体的身体健康，而且也不一定可以保住孩子，经过我们医师的讨论，还是决定摘除流1??产。”

程启曜咬紧了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凉。

靠在车座上，喘了口气，他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小方吗？”

程启曜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一字一顿。

“对不起，我可能要失约了。”

“如果是宫外1??孕的话，发现的早，可以做手术…”

“出现宫外1??孕后，通过治疗确诊患者受精卵着床的部位，用手术开刀的方法，将患者体内的受?卵取出……”

“然后缝合治疗，就基本上结束了宫外1??孕的治疗。”

“嘭！”的一声，鼠标飞了出去。

程启曜崩溃的靠在办公室的软椅上，双手捂着眼睛，深深喘了口气。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眯着眼睛敲了眼来电显示，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三分，一把抓起手机，“怎么样了？”

“程，程总，实在是我们的失误，我们……”对面传来哆哆嗦嗦的声音。

“……”程启曜沉了神色，“所以现在确诊了是吗？”

他加重了现在两个字。

没有等到对方回答，他又重复了一遍，“每年给你们投钱投设备，还不如一个产科医院是吗？！”

“……程，程总，夫人的片子确实比较难发现，很多宫1??外1??孕早期都……”

“别解释！”程启曜深呼吸，“现在说结果，应该怎么办。”

“这……要看程总，您是选大人，还是……”

“废话！”程启曜低低的吼了一声，“当然是大人！”

“那只有……”对面的医生咽了口口水，“只有，摘除了。”

程启曜没说话。

过了好久，那边的医生差点儿以为他一时愤怒挂了电话想要发声询问时，程启曜才开口，“手术有什么影响吗？”

“这还是要看夫人的身体素质。”医生从善如流的回答，“现在月份比较小，正常摘除的话修养一到两个月就可以恢复，当然还有通过药物方式保守治疗，这种对于夫人的身体状况要求很高，而，而且以后受1??孕可能要小心些，不，不排除第二次的可能性。”

“……”程启曜的眼睛暗了暗，“知道了。”

“那程总……”医生试探地问道。

“你们先准备着手术吧。”程启曜揉了揉太阳穴。

“好。”

对面的得到了肯定回答，战战兢兢的挂了电话。

程启曜把手机摔到桌子上，叹口气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他和小方的合照，拍照的时候想着海誓山盟，现在却充满了讽刺。

讽刺的是什么？

程启曜盯着屏幕上的笑脸。

讽刺那时候小方从来没有真心爱过着一段感情，讽刺他标榜深情却自愿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更讽刺的是。

刚才他和小方打电话。

小方听到他的选择后沉默了一秒钟，然后问了一句话。

“程启曜，是因为愧疚吗？”

他没回答。

但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不是，就好像硬币抛起来，不管掉下去的是正反面，但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自以为是的找了个替身以为可以让自己解脱，却没想到只是把自己陷了进去不能自拔。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

他九岁的时候因为家庭伤害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会爱上任何人。

二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了小方想着可以爱一辈子。

二十七岁的时候失去了初恋以为自己从此沉沦。

同一天他遇见了木遥。

小智说“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有它的道理和规律。”

好像从他遇见木遥开始，一环套一环，他们两个人的人生都被戏剧性的牵扯进来。

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谁，又是什么了。

上天似乎一直在给他机会让他醒悟自己的心，可是他一直推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又只是因为，不甘心。

小方也说，“程启曜，你真的和原来一样。”

和原来一样？

或许他一直爱着的都不是小方，而是那时候十九岁少年的光芒，是带着他远离黑暗的清澈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