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叫住正要上车的赵珂,“我家里有人是医生,去我哥的诊所吧。”
顿了顿,他犹豫着开口,“现在这么晚了,一般的医院都不接待了,这样走容易出事,还是早点儿治疗比较好。”
赵珂看了眼张嘉元和木遥。
木遥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她看着少年觉得很靠谱不像是坏人,摆了摆手。
张嘉元看她没什么意见,犹豫一下,“还是时间重要。”
赵珂点了点头,“好。”顿了顿,他拉开副驾驶,“上车吧。”
少年没动身。
他看着赵珂,有些木然,随即开口,“酒驾不好。”
“……”空气凝固了一秒。
赵珂挑眉,“弟弟,你会开车吗?”
少年叹了口气,让他坐到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把口袋里的驾照给赵珂,“我有驾照,而且,我应该比你大。”
“切。”赵珂哼了一声。
他看着驾照上的名字,苏景致。
很好,我记住你了,小苏。
和过去告别的办法有很多种,木遥用了最决绝的那种,程启曜用了最老套的一种。
小智第一千次给程启曜打电话是无法接通后闯进了他的家里,如果不是他走到房间发现了混在啤酒瓶子和医药箱里面的人的话,他甚至以为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公司助理找了你好久,电话都打到我那儿去了。”小智艰难的把人扶起来,看见脸上很显而易见的伤口皱了皱眉,“你被抢劫了?”
“啊???”程启曜眯着眼睛看他,“没有啊。”顿了顿,他顺着小智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的勾了勾唇,呵呵笑着看他,“和杰家的小朋友打了一架。”
他说话好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小智看着,却觉得他全身上下充满了悲伤。
“去医院了吗?”他问。
“小伤。”程启曜满不在意,“你刚刚说啥?”
“公司找了你好久。”小智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来时候的话,看着程启曜,他静下来:“就算遥遥走了,你也不能事业就这么丢了吧。”
“事业……”他低头,轻飘飘的说出这两个字,他看着小智,眼睛虽然迷茫,但却是清醒的,“小智,我们多少年没有玩音乐了?”
“从小方走了之后……”小智愣了一下,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程启曜摇头,“就是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他抬起来手,看着自己手里面的酒瓶子,叹了口气。
“原来酒都能喝醉,原来没有钱,原来……原来也不可怜。”他眨了眨眼,笑着看小智。
后者叹了口气,把他拽起来靠在沙发上,“你就是酒喝多了,无病呻吟。”顿了顿,他又不忘记补充一句,“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去把老婆追回来。”
“不不不不。”程启曜摆手,看似很轻松的样子,可是语气却很沉重,他说,“他不会和我回来的。”
小智嫌弃道:“你也知道啊!你说这个人真是什么都懂,就是可惜长了脑子。”
“她不会和我回来的。”程启曜又重复了一遍,长叹:“她要奔赴自己的人生了。”
“去你的吧!”小智误会以为他说的是出轨,“遥遥不是那种人。”
“嗯。”程启曜点了点头,他点了就没有抬起头,低垂着眼睛看不知道哪个地方。
小智奇怪,走过去,却听见程启曜说。
“公司转让合同,离婚协议书,房产转让我全都签好了。”程启曜忽然开口说。
小智愣住,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公司等她回来卖了,加上之前的资产,几个亿总是有的,房产车子留下来一套能住人的,剩下的卖了也有了好几千万,够得上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程启曜淡淡的说,双眼无神,“离婚协议签了,她说三年后回来公证,等她签完字,公证完,我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不是程启曜你疯了?!你同情心泛滥还是内心太愧疚以至于你得了神经病啊,你自己怎么办?重新开始吗?!”小智震惊的看着他,“你一共谈两次恋爱第一次搭进去自己半颗心,第二次你要把全部身家搭上去?!”
“小智。”程启曜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一双眼睛此时无神而又空洞。
他说,“木遥走的时候,她问我爱不爱他。我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小的时候没人和我说爱,长大了也没人爱过我。”
“最开始我只知道爱是动词,和木遥结婚的那一天我说我爱她,我觉得这句话很简单,可是后来我发现,它太复杂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
程启曜笑了笑,摇头。
爱太复杂,他依然不懂,可是现在,却好似真的提前感受到了它的疼。
小智神色复杂:“我虽然不觉得你喜欢遥遥,但我没有想到这么深,可我以为你爱小方,虽然现在放下,可是却应该……”起码明白喜欢是什么。
“我对木遥,是习惯。”程启曜纠正他,“习惯到了这里。”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说。
原来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疼痛。
人陷在蜜罐里只会越陷越深,察觉不到自己的异动。
可是遭遇了疼痛,却无比清晰了。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感情和爱,被掩藏在心里,刀插进去,才知道鲜血淋漓。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小智皱眉。
程启曜没有说话。
他看着小智,过了很久,哼了一段歌。
“唱出关于我平凡梦想的苦辣酸甜/
没有钱,不可怜,没有梦,才可悲/
我还有,爱我的人,和一个,小小摇滚乐队/
我不想改变,残酷的世界/
我只想不被,这世界改变/
……”
小智看着他,“这是遥遥出过的专辑。”
程启曜点了点头。
他头仰过去,看着天花板,“我现在可怜又可悲,不想带上她,和我一起。”
闭上眼睛。
他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出专辑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木遥唱功还不是非常好,有的音走调,公司的艺人统筹建议先走影视路线。可是他莫名的觉得这首歌和木遥很搭,一意孤行的让她先发布了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