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样子倒是能走了,易玖正打算去找云澜和焚花商量一下启程的事,便看见她们已经在楼下吃着清粥小菜了。
见到易玖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屁虫,云澜朝着易玖招了招手。“易玖,我跟你说,方才在你房间门口看见这傻大个我想喊他走来着,可是他只是摇摇头,说一定要等你出来,你说这傻大个是不是看上你了?”
“说什么呢!”易玖嗔怪道。云澜这些话是凑在易玖耳边说的,饶是如此,易玖还是觉得面颊有些许的热。“他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可以启程了。”
云澜也不答话,就笑嘻嘻的看着易玖。倒是焚花将一碗清粥递给了易玖。“我也觉得该走了,这两天确实有些耽搁了。”
守界石的碎片散落在大陆各处,早一日出发,便多一点机遇。
三人达成一致,都觉得尽快启程的好。于是,便给了不见一些银子,让他去西市买四匹马。
等到了晌午,三人将东西都收拾完了,都没见不见回来。
焚花心中生出了一丝内疚。“说到底他还是个傻子,不该让他自己去的。”
云澜戳了戳手指,踏着步子往外走,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是他害我们在客栈了多留了那么多天,为大家做点小事也是可以的嘛……”
三人往西市走去,正走着,眼尖的易玖忽然看到了街上排排站的四匹马,以及一个大幡。大幡上写着‘花钱算命,不准包赔’。大幡和马匹的中间有一张桌子,前后各坐着一人,周围围着三两百姓。
见到这,易玖松了口气,喊住了往前走的两人。
她们急的要死,这人居然在摊位上算命!
这可不能忍。
细算下来不见这些日期已经给她们添了不少麻烦了,云澜撸起袖子就往前走去。
越走越近,只听两人好像在争吵些什么。
越走越近,听得越真切,云澜的气好像消了不少,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都已经给你姓氏了,你怎么能不给钱呢?”
“你没说要给钱。”
“我这大幡上写的清清楚楚,花钱算命。花的当然是你的钱,难不成还是我给你算命倒贴给你钱?”
不见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算命才要花钱,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姓氏适合我。”
“这也得给钱!”
又是沉默,他将钱袋子往桌上倒了倒。说出了一句算命先生要吐血的话。“我没钱。”
算命先生拉着他不让他走,没钱可以,他倒是看到不见是牵着马来的,给不出钱就拿马匹抵债。“既然这样,你就给我去官府,大老爷自会给个公道。”
说着便站起来想要拉着不见走,可是随他怎么拉,不见只是被扯着衣袖,身体不动分毫。
三人走上前去,听到这些也知道了大概。易玖替他付了钱,算命先生还要守着摊位接下一笔生意,既然拿到了钱那便算了。
交了钱,领了人,各自牵了自己的马往城外走去。
“不见,刚刚你向那算命先生问了什么?”
不见抬起头,眼神格外的认真:“我有姓了,我叫石不见。”
三人皆是一愣。
“嗯,石不见……”
闻言,石不见笑了,与她们说着方才的事情。
给石不见的钱是抠抠巴巴,正好买四匹马的。当他牵着马匹往回走的时候,看着一家家府门前挂着姓氏,再看看街边人来人往总有些连名带姓的叫。
他忽然想要有一个姓了。
于是,他就带着四匹马坐在了算命的面前。他虽打扮的不怎么样,可算命先生看到他身后整整齐齐的四匹马顿时笑开了花。
“这位公子是想要求什么?”
“我不求什么,只是想要一个姓。”
算命先生面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开了。这么多年,他见过算仕途算姻缘的,还从未有过人找他要姓的。“请问公子大名?”
“不见。”
“哦。”算命先生拖长了音,装作很高深的模样。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公子骨骼清奇,将来势必有所大成。愿公子如同磐石一般,坚定不移,无坚不摧。”
傻瓜,我看你就是一块傻石头,这个‘石’字可不是最适合你?
石不见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字,颇为满意,起身便要走。
于是,就有了三人看到的那一幕。
云澜闻言笑了起来,“别的不说,这个字倒是真适合你。”
集市内不允许骑马而行,四人牵着马走的不快,忽然听见不远处几个妇人坐在一起缝着布匹谈论着时下的花样。“我今日一早听说那穷书生吊死在自己家里了。”
这句话在布匹花样的谈论中掀起了一丝涟漪。“哪个书生?不会是那贾千金的相好吧?”
“嗨,可不是嘛!”妇人回着,手中的动作不停。“我也是听着我们家那口子说的,听说还是被邻门发现的。他的腿上还缠着纱布,什么书信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在坐妇人一阵唏嘘。“要说这李诚啊也是个好人,邻里要是有事找他帮忙,他肯定去。只可惜爹娘死的早,一个人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最后栽在了贾家千金的手上,真是老天无眼哦。”
穷书生死了,上吊自杀的。
易玖看了一眼那些闲谈的妇人。
从前她们都是做完事就走,从来不知道那些人会变得怎样。
书生丢了家,也丢了爱人,此生无望。
可这一切也都是他自己求来的,贾媚儿不见得爱他有多少,可他却掏出了心窝子。他们既没有门当户对,两人的追求也都不同,又怎能求一定圆满。
林侍卫的那一箭断了他的腿,也断了他的念。
四人出了城,翻身上马,下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是远城。
只是四人的速度,又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慢。
三人起码走在前,沉默不语,脸上的笑意已减弱了几分。石不见在后面骑在马背上,抱着马匹,幽幽的走着,尝试着不害怕。
突然一声叫声划破了三人的沉默,有一只雪鹰朝着云澜飞来,这是雪中阁的雪鹰。
云澜停下马让雪鹰飞到自己的手臂上,又拿下了绑在脚上的信。只见上面写道:东齐国莫城沈家。
拍了拍雪鹰,待雪鹰飞走之后,云澜晃了晃手中的小纸条。“姐妹们,我就先走一步了,这傻个子,就留给你们带了。我有任务在身,又是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