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将蒸好的糕点端出来。

红豆糕，绿豆糕，紫玉团子，还有香喷喷的粽子。

许糯胃口小，只吃了一块红豆糕和半个肉粽，许言将要卖的装进竹篮，用布盖着，等段三回来拿货。

许糯眯着眼睛夸许言：“好吃。”

说实话来到这个时代，吃穿住行都和从前天差地别，但她其实也适应的挺好，吃饱喝足后她撑着脑袋思考，要如何赚钱呢？

将来姐姐姐夫都成了大富豪，她不能全靠着人家呀，也得靠自己。

她鼓着腮帮子思考花草水要怎么卖，段三回来，看见许糯脸一红，说实话城里姑娘他也见过不少，但要属许言这个妹妹最好看了：“许糯同志。”

许糯冲他笑了一下，罗晨吃着肉粽，很满足的说：“今天言言做了粽子。”

段三没像平日一样，看着有些心神不宁，他说：“今日不能送货了，得后日。”

许言一愣，可是东西都做好了，红豆糕可以放两天，肉粽却不行，不过她很快就笑道：“没事，那后日我再新做一批。”

刚好还剩一些材料，够做。

今日做的，就给许糯留着吧。

段三点了点头，走回房间，眉头还是紧锁着。

下午时候，许言回公社食堂上工，将许糯送回了大队长家，明日拖拉机进鹿县，她也该回去了。

半夜。

夜深人静，幼龙潭的水面波光粼粼，像有什么东西随时回破土而出一样。

段三拉着绳子，脸上少了一贯得吊儿郎当，只数着时间就要拉绳。

“哗。”水里钻出一个身影，他的面容生的极好，修长的手臂往上伸乐一下，段三就等着他给指示，连忙将人拉上来。

拉上来后，他奇怪的看着另一条绳子上绑的东西，顿时吓得后退好几步。

竟然是两具尸体。

他看向厉显，厉显的脸色也同样吓人。

他将麻袋拿出来，准备将尸体往里装，段三面色严肃，以为是他杀的人，压低声音问：“厉哥，你…？”

厉显摇摇头，指着尸体说：“这是三十年前跳潭的老地主连家人。”

若是别人，段三一定觉得这人在说玩笑话，可他深知厉显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敢置信的去看尸体，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这才看清，这两具尸体只剩下一个骨架，皮肉都快化完了。

其中一具，脖子上竟然有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挂牌，上面写着“连”。

可连家是三十年前入水的啊，根本不可能还有尸体。

这也正是厉显想的，当时许糯说出“收尸”的时候，他就决定，不论真假都要下水看看，若是假的，就当她做了个噩梦。

若真的是连家的尸体，他便帮她收葬了。

他将两具尸体装好，又下了两次，找到三具，段三都不止是觉得晦气了，他看厉显还要在下，连忙拉住他：“不是，厉哥，不能再下了，在下你身体吃不消的。”

厉显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白着脸看了一下两个大麻袋，沉默的解了身上的绳子。

“明日再下。”

说着弯腰扛起两个大麻袋就往山上走，段三百思不得其解：“厉哥，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啊？”

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好心人，替人收葬吧。

厉显没回答他，只说：“快回去吧，多谢你了，你奶奶要的山参我会帮你找的。”

段三知道他不愿说，自己肯定也问不出来，只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

厉显一路摸着黑上山，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淌，有一些甚至还是肩上扛着的尸体流出来的，他却连眉头都没皱，目光始终落在前头。

在山里找了一处地，他将尸体埋下去，才像了了一桩心事一样坐在地上。

但他太累了，砍了一天的柴火，晚上又半宿都在水下。

他学着那人的姿势，抱住膝盖埋着头，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猛然惊醒才发现天快亮了，他看了一眼坟包，目色带着一丝冷戾和阴暗，语气冷硬的说：“剩下的我会都捞出来，不要再去打扰她。”

说完转身往山下走，想起段三问他的。

为什么这么做？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