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周转了一会儿。终于买回了顾蓝双那小小的护身符。他轻轻捏在手里,心里着实有些感慨。
“双双,失而复得,是最好的事。”沧白雪笑了笑,“不必介怀。”
顾蓝双微微点头,也温柔地笑了。
他将护身符好好收在了胸口,干脆还施了个贴身咒。哪怕倒立跑三圈,也不可能再丢了。
“行了,要办正事咯!”
云辰笑嘻嘻的。三人此刻又上了船。不过他们已经划过了湖心,慢慢地靠岸了。
这边,便是妖魔们正式的居所地带了。最中央的也是最奢华的,便是魔君的寝殿了。
对比起街市,这边路上的行人便没有那么多了,每个妖魔似乎都有事要做,不亦乐乎地忙着。
“我们先去哪儿?”
沧白雪说真的也毫无头绪。
“先看能去哪儿吧。”
三人点点头,顺着一条大道,左转右转的,不知怎么的,忽然看到一个殿宅,门口正聚集着一大堆妖魔。
“咦?这干嘛呢?”
云辰往前凑了凑。妖魔们好像都很焦急,有的简直就在团团转,也没人在意他们。
沧白雪也愣了愣,好像并不眼熟眼前的殿宅,难道是新修的?
突然,大门“啪”地一下被打开,一位虎背熊腰,长着长耳朵的妖魔站了出来。所有外面等待的妖魔们都吓了一跳,没人敢吱声。
“快走快走!”他冲屋里一喊,没一会儿只见五六个尖嘴猴腮的小妖们抬出个面色灰青的大胖子,呼啦啦地一溜烟没影了。
“身子骨这么弱!丢人啊!”那妖魔自顾自地抱怨了一句,突然,他眼神凌厉,朝着这边大吼一声,“你们!谁会做饭!顶上!”
所有人均是鸦雀无声。
那长耳朵的妖魔更是大发雷霆。
“都只会吃不会做吗!倒个厨子这怎么交差!你!不会吗!滚!你呢!滚!”他一个一个指过来,妖魔们赶紧溜之大吉了。
“你!”他猛地一定睛,看到这三人。
因为衣着多少还是有些差异,长耳朵妖魔仿佛有些生疑,定定地看着他们。
“你们,谁会做饭?”
云辰看看沧白雪。
沧白雪看看顾蓝双。
顾蓝双看好吧,没人了。
他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你会?!”长耳朵妖魔皱起大字眉。
“略懂一二”
“进来吧!”妖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对着另外两人一开嗓,“你俩也进来!打下手!”
三个人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屋。这下三个人倒是心里雪亮了。这是个厨房!
不过对于魔界的厨房,沧白雪是真正挺抗拒的。因为他们的原材料太复杂了,上到奇花异草,飞禽走兽,下到人心人皮,剥皮抽筋。
而且他们也不是追求熟食至上的群体,一只鸡直接拍死连毛都没拔也可以叫一道凉拌血鸡的。
塞进来的三个人简直风中凌乱,里面除了他们,还有七八个忙活得不可开交的妖魔厨子,长耳朵妖魔随手将一面灶台上的东西一推而尽,便对着顾蓝双说。
“做吧!八个菜!随便做什么!快点!半个时辰!”
顾蓝双感觉有点欲哭无泪啊。
沧白雪和云辰倒是十分乖巧地开始洗菜剥菜了,其余人也没空理他们。都是忙吼吼的。
“哎,做吧做吧,随便整几个。”
耳戒里传来云辰认命的声音。
“到处看看,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吧。”
沧白雪说。
“别逗啦,白白,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澄玉镜啊,哎呦喂,这葱真熏人!”
“魔君不喜欢的东西,放哪儿都有可能的哎呀!哎呀!快支开,辣眼睛啊喂!”
顾蓝双也只能默默叹一口气,手里赶紧七零八碎地弄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勉强凑齐了八个菜。
“我感觉我毕生厨艺都贡献于此了。”
顾蓝双绝望。
“不会啊,蓝双你在人界不是经常做菜吗。”
“那也不会吃一顿弄八个菜啊”顾蓝欲哭无泪。
“行了!赶紧送去妖王殿!快快快!”长耳朵妖魔立刻叫来一群小妖,一个端个两三个盘子,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妖王?不会吧,这妖王还没辟谷?”
云辰瘫在一旁,耳戒里有气无力地说。
“应该是分给那些灵力还不足正在晋升的妖魔吧,吃哪补哪。”
沧白雪也当真感觉快累死了。她和云辰两个人半个时辰差不多剥了两大筐乱七八糟的菜,感觉整个人现在都是菜味。
反正厨房里的人都跑完了,三个人干脆就面面相对地靠在墙上歇一歇。
“去地道吧。”沧白雪忽然开口。
两个人望向她。
“以前太多人魔君送礼了魔君大佬又不喜欢,就往地上挨个挨个扔,还说马上消失看着就烦。小妖们没办法,就只有挖了些地道,专门放他老人家不喜欢不想要但是又确实价值很贵的东西”
沧白雪努力回忆了下。
旁边两人皆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单轮财力,神界自然也是不逊色的。只是听着别人如此一般的挥霍无度,两位天神还是不自觉地感慨真奢侈啊!
“我净界的至净仙镜现在可能在某个地道里不见天日”顾蓝双感觉哭笑不得,不由扶了扶额。
“呃只是猜测,猜测,不一定。”
“那也得去看看,走吧!”
云辰站起身,忙里忙外花了不少时间却一无所获,他看起来也有一丝焦急了。
沧白雪和顾蓝双心里了然。
又齐齐出了宅。
看样子,确实是到了妖魔的晚饭时间,一路上,碰到的妖魔们都是美滋滋地去往妖王殿的方向。这倒真是绝妙的机会。三个人简直是一溜烟地畅通无阻。
在进了一个似乎是杂物间的房间后,沧白雪蹲下身,凭着印象用手敲了敲其中一块琉璃砖。里面当真传来了中空的回声。
她点了点头,庆幸自己还没记忆衰退。用指甲用力一翘,那砖便立刻松动了。推开砖,还没进去,里面倒已经散发出一些光亮了。
三个人互相示意了一眼,纵身一跳。底下的位置并不深,刚好就一个成年男子左右的身高。再一抬眼,便是明晃晃的、充斥着珠光宝气的一座小山堆了。
“我不是吧!魔界这些年到底是搜刮了多少地方啊!这也太气人啦!”
云辰瞅了一眼那小山堆旁零散在角落边无人问津的珍珠扣、孔雀雕金杯。他顿时感觉自己刚刚在当铺真是在闹笑话。
在神界,每一件珍宝都被好好置在库中,有明细有记录,还有指定仙官定时打扫整理,作为嘉奖或者公用时才能获得令牌去库中带走。这下倒好,在魔界,就这么堆在一坨,放在一个连守卫都没有的地下道里,一副谁爱拿走谁拿走的样子。
天神们脆弱的虚荣心真是被打得稀八烂。
“好像没有。”
云辰还在风中凌乱,忽然回过神。看到沧白雪和顾蓝双已经淡定地翻完大半个宝山堆了。
“确定吗?要不再翻翻?”沧白雪皱眉。
“澄玉镜会散发一种极为柔和的安魂气息,即使在众多宝物中也是极为特别的。”顾蓝双手指撑着下巴,目光微垂,盯着眼前的珠光宝气又静思了一会儿,“确实。没有感觉到这股气息。”
沧白雪点了点头,看来这里确实是徒劳无功了。
云辰还是不太死心,蹲在那里,徒手翻了又翻,额头也开始微微有点泛汗。
沧白雪看着他,忽然想张口问问到底那天的救人是何缘故,但是又立刻停住了话头。
她抱着胳膊,望着眼前幽幽的地道。眸光有些许黯淡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看起来话很多,但是别人不愿说的事,你不言,她不问。
当时在云辰眼里看到的神情。仿佛是她这辈子最参透于心的一个神情。
怀疑,防备,犹豫。
沧白雪轻轻吐了一口气。
大概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个神情了。从她来到魔界的第一刻起,看到的每一双眼睛里,都是如此一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