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染浑然未觉十九的不自然，她一手拉着十九，一手操纵轮椅，将人带到床边，仰起头，邀功似的说道：“十九姐姐，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清澈，模样真诚而讨好，像极了一只努力想要讨主人欢心，却呆萌至极的小奶狗。

瞧着她这模样，十九心里倒是生出那么两分不忍拒绝的怜爱，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已经收了方湛付的三万诊费，治好方凝染的腿，他们便是银货两清。

若是因为不忍拒绝，随意收下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那都等于是她又欠了方凝染。

她不想欠别人，更不会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谢你。但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十九拒绝。

方凝染一脸失落：“十九姐姐，你不喜欢吗？”

“喜欢。”十九淡笑：“这些很漂亮，但我不需要。”

小姑娘仰着头：“那你需要什么？我找来送给你。”

需要什么……

十九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经的她，也如普通女孩子一样，喜欢亮晶晶的宝石，喜欢漂亮的衣服，幻想过童话里美好的世界。

她也曾不止一次真心待人，期望得到别人的真心……

可现在……

不需要了！！！

她什么都不再需要！！！

这个世界唯一让她留恋的，只有师傅！！！

她淡淡的回，语气甚至有些冷漠：“我没什么需要的。”

方凝染不死心：“那十九姐姐，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甜品，吃完你再给我扎针，好不好？”

许是小姑娘的眼神里的期待太过明显，十九不忍让那期待一次又一次转换成失落，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好吧。”

听见她松口，方凝染大大的眼眸弯成月牙儿，圆圆的脸蛋更显可爱俏皮，活像个年画娃娃，怎么看怎么讨喜。

她拉着十九到桌子边。

十九坐下，摘下口罩。

一张满是斑驳印记的脸出现在方凝染面前。

这是十九第一次在方凝染面前摘下口罩，也是方凝染第一次见到十九的脸。

似乎是被十九的样貌惊到，方凝染走神了。

十九淡淡的瞧她一眼，径自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小姑娘估计是被她这张惨不忍睹的鬼脸，给吓到了。

看清她长这样，估计以后小姑娘对她，都提不起热情了。

那也……挺好的。

方凝染皱着眉，收回目光，低垂下头。

有些心虚，也有些不知所措。

“十九姐姐，对不起……”

小姑娘怂怂喏喏的道歉传进十九耳中，语气满满都是歉意。

十九咬点心的动作一顿，转头瞧向身侧的小姑娘。

莫名其妙的，道个什么歉？

方凝染却觉得自己真相到了，十九姐姐不收她送的那些珠宝华服的原因。

十九姐姐的脸这个样子，肯定没少被世俗的眼光伤害。

那时她一定很难过吧，所以才会一直戴着口罩。

她刚刚说那些珠宝很好看，但她不需要的时候，一定是在为自己的容貌自卑吧……

她肯定觉得很难过……

都怪她不好！为什么要送十九姐姐这些……

方凝染低头自责，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这才看向十九，一脸坚定的模样：“十九姐姐，你是好人。”

十九微微歪头瞧着方凝染。

“……”

莫名其妙给她发好人卡？

方凝染继续坚定道：“十九姐姐，不管你长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我不该用床上那堆破烂儿污了你的眼，我错了！”

十九：“……”

所以，这小丫头是在安慰长得很丑的她？

方凝染又看向方湛，义愤填膺：“哥！你赶紧把床上那些俗气的破烂儿东西都拿走！别放在这里碍眼！”

方湛：“……”

定制款顶级奢侈品＝破烂儿？！

褚逸：“……”

定制款顶级奢侈品＝破烂儿？！

十九：“……”

这么闪耀的破烂儿，还真是第一次见……

指使完自家哥哥，方凝染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十九，十分狗腿的继续讨好：“十九姐姐，你尝尝这块桂花糕，可香可甜了！”

“谢谢。”

十九接过来。

方凝染甜甜一笑，努力组织语言，想要安慰十九。

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十九姐姐，我真的特别喜欢你！”附带一个万分真诚狗腿的眼神。

十九：“……”

小姑娘的热情，让人觉得招架起来，有些费力。

“你喜欢我什么？”

她随口一问。

方凝染认真思索半天，回道：“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你，就是觉得亲切，觉得你哪儿都好！”

喜欢没有理由！

十九笑笑，吃完了方凝染给拿的那块桂花糕。

方凝染笑眯眯的问道：“十九姐姐，好吃吗？”

“挺好的。”十九淡淡回了一句。

“我也尝尝。”褚逸笑着伸手过来。

“啪！”

方凝染打落褚逸的手。

褚逸一脸无辜。

小丫头理直气壮：“我十九姐姐喜欢吃这个，你不许抢！”

褚逸摇头一笑，收回手：“那我吃别的。”

他拿起一块绿豆糕。

方凝染紧跟着也给十九拿了一块绿豆糕：“十九姐姐，天气热，你也吃一块绿豆糕。”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十九咬了一口。

“好吃吗？”她双眼亮晶晶的问。

绿豆糕入口沙糯清甜，十九点头：“好吃。”

褚逸已经吃完一块，也觉得这点心不错，伸手打算再拿一块。

伸出的手还没摸到绿豆糕，方凝染已经抢先一步，把绿豆糕端到十九面前：“这个我十九姐姐也喜欢。”

所以都给十九姐姐，谁抢她咬谁！

褚逸手僵在半空，感觉自己有被方凝染的区别对待打击到……

十九咽下嘴里的点心，端起桌上的花茶轻啜一口，提醒方凝染道：“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所以真不用都留给她一个人吃。

方凝染笑得一脸灿烂，理所当然道：“没事，剩下的我让人给你打包，带走慢慢吃。”

十九婉拒：“不用了……”

方凝染坚持：“用的！用的！十九姐姐，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热情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