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器物制造,已经有些形成流水线了。
嬴政要的五十架八牛弩和一千架小床弩,还有配备的弩箭。
在短时间内,让咸阳内外所有工匠都参与制作,其实不算困难。
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统一重量,尺寸、大小,全都组装起来便可。
之前三百万根箭矢,有的雇佣了百姓制作,一样也是分工。
不过百姓只负责箭杆、箭羽。
箭头还是由朝堂负责。
将作府还发给参与制作的百姓样品,以及一个小秤砣。
弩箭也是一样,箭羽、箭杆、箭头三者。
这样做,缺其一可补其一。
缺什么零件,补什么零件。
此刻的咸阳外。
张落正坐在巴清的马车内,正准备前往红糖坊。
巴清的注意力,一直是在张落身。
张落却看向了车外。
不远处,郑国正带着人在挖着六辅渠中的第四条。
本来按照进度,他这个时候,最多是第二条完工。
不过有了那一千多奴隶后,一个顶了十个用,速度快了不少。
当然,现在那一千多胡奴,已经累死两百多个了。
郑国都在想,若是给他一万个胡奴,速度会更快。
路的两边,田地之间,阡陌相连。
有好几架水车,立在了沟渠边。
顺着水流,缓缓地转动着。
有的水车大一点,有的小了一点。
在将作府做出来后,报朝堂,嬴政立即命将作府大量制作。
根据在需要的地方,放这样大小合适的水车。
一般大水车可灌溉农田六、七百亩,小的也可灌溉一、二百亩。
省工、省力、省钱。
同时,张落的心情也不错。
少府已经将第一笔精盐的利润送到内史府了。
现在少府只是尝试性地在咸阳之中卖精盐。
第一次售卖,就供不应求,各个权贵、豪强争相购买。
这样的盐,才是盐啊!
第一笔收入,分到内史府的,就有一千多万钱。
同时,以前盛行的粗盐价格降低,也获得了百姓的一致赞赏。
还有红糖坊。
按照甘蔗园还有巴清从其他地方收购的甘蔗,总共将近一千万斤。
能够熬出五万斤的红糖来。
而甘蔗园还有一半多新种的甘蔗没有成熟。
“红糖一斤两百钱,一石大约一万两千钱…”
“巴清夫人,你说我会不会真的太黑心了?”
少府卖精盐,一石才一万钱。
而且红糖一斤两百钱,还只是关中地区。
而成本,算种甘蔗、熬糖工序和人工,成本最多做多六十钱。
巴清白了张落一眼。
“卿多虑了,盐乃天成,取之不尽,红糖则不然,我们需要无中生有,产量还不算太高。”
“也对。”张落点点头。
巴清继续道:“而且,妾身卖到蜀地,打算一斤卖五百钱,楚地卖四百五十钱。”
“为何你家乡反而要贵一点?因为蜀道难行?”
张落说着,放下了车帘子。
“是啊,妾身也不愿的。”
“而且,所得利润,还要被人分去八成,算起来,妾身要这次,可还在回本呢。”
说着,巴清很是嗔怪地看着张落。
“然后剩下的两成利润,还要交税。”
当然巴家也不会真的亏,也就赚的少一点而已。
巴家的本家生意,还在丹砂、水银面。
光骊山陵墓所需要的水银,对巴家来说,就已经能让他们躺在钱堆面了。
张落笑了笑,伸手握住巴清。
“日后,我想办法贯通蜀道,令之畅行无阻。”
巴清微微点头,轻咬红唇。
十指大胆地扣住了张落的手。
心中想起了先前的话。
等数日后,她安排好蜀地和楚地的红糖售卖后,就能…
“卿,我..我次说要宴…宴请卿…你…”
巴清红唇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了。
突然。
驾车的车夫大喝,整辆马车漂移了起来。
巴清瞬间砸在了车壁。
张落巍然不动,抱住了巴清。
很快,只听得外头一声马匹的哀鸣,还有重物在地滑行的声音。
车夫大骂。
“哪里来的莽夫,骑马不看路的吗?”
张落揭开车帘看去,正好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虚弱男子,手一口断剑。
还能看出是游侠打扮。
艰难地爬起来,走了两步后。
跪在了地,目光有些涣散,将要油尽灯枯的感觉。
“求你,带我去见秦人的高官!”
“求你…”
“求你..”
张落神色瞬间凝重,从马车跳了下来。
……
……
河套地区。
淳于越往回走的使团。
“果然没什么匈奴人来骚扰了。”
千夫长怒哼一声,“要是敢来,我真的忍不住了。”
走到了一小圈相对平坦的黑色泥地时。
千夫长鼻子抽了抽,脸色一凝。
“血腥味。”
他下了马,俯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
“果然是血!”
“不,泥土里有血肉!”
“什么意思?”淳于越不解。
千夫长将泥土扔下,脸色阴沉,然后环指了这圈黑色泥地。
“这里,至少有十来个人,被马蹄踩成了肉泥,而且,就在几天前吧。”
淳于越心神巨震,“这…这…”
突然,千夫长抽出了剑,指向一边的草丛。
“滚出来!”
下一刻,草丛内稀稀疏疏。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钻了出来,蓬头垢面,瘦弱不堪。
“你们是秦人吗?”
“嗯?不是胡人?”千夫长戒备心放下了一些。
淳于越走了过去,“你是哪里来的娃娃?”
“我是赵奴…不是,我是赵人。”
赵人…
淳于越明白了,这是先前生活在河套的赵人。
似乎很多人,都忘了这里曾经是赵国的地,面自然有赵国的人。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秦人吗?”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那些秦人大哥、游侠大哥果然没骗我们。”
这小孩看着这一大群盔甲鲜明的秦兵,眼中闪着惊喜之色。
“太好了,大家不用白死了,剩下的人可以得救了。”
淳于越勉强笑了笑,“大家?其他人在哪?”
“我们赵人都在山的北面!”
“快走,快走,我带你们去救他们。”
小孩拉着淳于越就要往北去。
“等等。”千夫长握着剑的手颤抖起来,“死的人呢?”
小孩指了指黑色的泥土。
“没骑马的都在这,只有我刚好滚在兽洞里面,弄塌了洞口。”
“还好里面有只不算大的猞猁,我咬死了它,才活到现在”
淳于越瞬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