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太诡异了，在破碎的空间碎片中，陈枫的身影被割裂，被拉长，就如镜面破碎时倒映的身体被切割。

然后，陈枫拿出了一顶黑色礼帽戴在了头，并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刹那间，视觉调转。

狄君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空间在割裂，时间在紊乱，观察到的一切都被扭曲了，都变得无序而没有规则。

眼前，是陈枫呆着一顶黑色礼帽的模样，被扭曲的不像样，身体都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却仍拼合在一起，勉强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一切都太过诡异与恐怖。

他心中猛的惊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他的手臂已经完全撕扯下来，搅成了麻花，血液化作血雾，看似在眼前，又在极远的彼岸。

一瞬间，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他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连元神都要被撕碎了。

他此时才惊觉，不是陈枫被破碎的空间绞杀，而是他自己陷入了其中。

啪！

在无限远与无限近的破碎空间中，本不该存在声音。

但他清晰的听到了一个响指声。

而后，破碎的空间骤然凝聚，随后空间收缩，迅速缩小为一个无限小的奇点，就如一个大宇宙最初诞生时的状态，再然后，连这个奇点也消失不见。

破碎的身体不断跌落，眼珠，四肢，内脏，所有的一切都跌在地。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狄君仍活着。

他仅剩的一颗眼珠落地，通过转动看向了陈枫，眼神又惊又俱。

一系列的交手，都没有任何的余波，但正是这种不含烟火气的手段中，才蕴含真正的大恐怖。

控制力量是最难的。

毕竟力量就在那里，诸天万界，无尽时空，真认真算起来，力量无穷无尽，只要找对方法，就算击穿一片界海，湮灭无尽时空，都不算什么难事。

就如他穿越前的世界，人类已经掌控了核能，甚至能研发出毁天灭地的核弹，将整个星球的生态圈毁灭。

但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因为这只是对核能最简单的利用。

最难的是控制。

在他穿越前的那颗星球，无数人在殚精竭虑的研发着掌控核能的终极技术，可控核聚变。

遥遥无期，哪怕他们已经具备了不断制造更大当量，能不停的往增加威力的恐怖核弹，却仍摸不到一点控制这种可怕能量的门槛。

这也是狄君此刻恐惧的来源。

毁灭不可怕。

在这个诸天万界，毁灭从来都是最容易的。

他狄君穿越前是普通人不假，可他毕竟穿越成了“帝俊”，许多东西无师自通。

只有蠢货，才会认为一招下去毁灭多少多少范围，毁灭了多少世界代表着强大。

那只代表着他拥有着极强的力量罢了。

而力量，在任何时候都有极限。

也是因此，狄君虽被东皇太一吊打，却仍对自己准圣巅峰的实力坚信不疑，因为他拥有河图洛书这两件先天灵宝。

在河图洛书的作用下，他能在瞬间化为一方地域的绝对掌控者，超脱力量的极限。

他自信，准圣境内，自己是绝对无敌的。

可这一刻，他的信心被全面击碎了。

他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东皇太一是这样，这个从未听过的陈枫也是这样。

自己在他们手中犹如初生婴儿般无力。

不，已经不是婴儿能形容了，起码婴儿也是人，彼此的差距，已经完全是两个物种了。

是已经掌握了终极核能的人类，与草履虫的区别。

甚至更大。

他转动着眼珠，跌落在另一边的嘴巴微动，有声音发出：“你们……究竟是谁。”

他用了你们这个词。

他已经发现，眼前的陈枫与东皇太一相同，都拥有着他不曾拥有的某种未知的东西。

也就是这些未知，造成了这种天堑般的差距。

陈枫笑了笑，蹲在了他这颗眼珠面前，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容：“我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罗罢了。”

他笑着，摘下了自己头的礼帽，往他这颗眼珠盖去。

光芒一点点的消失，当帽子完全盖下，唯余永恒的黑暗。

……

“啊！”一声惨叫，狄君突然在云床惊醒。

他喘息着，满头冷汗，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还拍了两下，直到确认无事才松了口气。

他的惨叫声太大，惊动了寝宫外的仙官，开门声响起，计婴碎步小跑的进入，来到他面前行礼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狄君一愣，对啊，我怎么了？

他皱眉，陷入思考。

他总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出门干了什么，然后遇了极其恐怖的事。

但究竟干了什么呢？他毫无印象。

记忆也未缺失，在他记忆中，昨天陈枫突然回来遣散了自己原本叫来侍寝的舞姬，自己虽然暴怒，但在计婴的劝说下仍选择了忍耐。

之后自己为了平息怒火，干脆入睡了。

一切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特殊与遗漏。

但这惊魂未定的恐惧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底不放心，抬头对计婴问道：“朕昨晚一直在这入睡？”

计婴笑着道：“那是自然了陛下，您不在这睡觉还能去哪呢，小臣昨夜来了三次，都见陛下睡的香甜。”

他小步前，又压低声音道：“小臣知晓陛下日子不顺，积压了怒火，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计蒙大人已经传来消息，有了初步的计划能帮陛下摆脱当前困局，再稍稍忍耐几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