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是不可能被除尽的。

更别说距离柳若云那天封印解除已经许久了，有新的妖来到，也情有可原。

而柳若云在学校待的时间是最长的，有妖怪开了学校，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是因为柳若云，这个人才会被害，只能说是“命”。

命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谁也说不清楚，就算没有柳若云在，这个人或许会死在其他妖怪，或许同样也是这只妖，那也不一定。

青宣走到了楼下，看着地上的鲜血淋漓，眉头稍微一皱。

他见过的死人已经很多了，但是每次见到死相凄惨的，心里总会有些难受。

不是因为见不得血腥的场面，而是觉得妖怪都太残忍了，本就已经杀了对方，却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是，仔细一想，那些动植物们在人类的，死的又何尝不惨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

他在尸体旁边站了一会，然后低头嗅了嗅，完了之后还带上套伸在尸体身上拨动了几下，最后擦了擦。

恰好这时候，警车的声音一路拉到了学校里，外边很快被封锁，没有离开的人也全都被驱离。

卫警们，正式接管这边的情况。

青宣摘下套，站了起来，然后还没转身，就有两个卫警走了过来，其一人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宣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解释：“我是来帮忙的。”

说完他伸指了指柳若云的方向：“我是她请来的。”

“你们真是胡闹，现在还是赶紧回家吧，别在这里捣乱。”卫警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神色不大好看。

在他看来，两个人，一个是小孩子，还分不清善恶，另一个则是个骗子。

卫警说着，皱着眉朝着柳若云走了过去：“同学。”

柳若云抬头，不解的道：“啊？怎么了？”

卫警道：“赶紧回家去吧，这里很危险，现在不知道凶到底是什么人，学校不能待了，你们老师没有跟你说吗？最近几天先放假。”

“可是这个人她……”柳若云闻言面露犹豫之色，她伸弱弱的指了指远处的尸体，认真的解释着：“她可能不是人杀的哦…”

“说什么话呢，不是人杀的难不成还能是鬼？你爸妈呢？快点回去吧。”卫警板着脸，一脸的严肃。

柳若云神色顿时低落下来：“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行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再不走的话，我就把你当嫌疑人带回警卫局了！”卫警板着脸吓唬她。

在事情没有定论的时候，他们当然不会给任何人安排嫌疑。

再说了，报警的校长说的很清楚了，人是自己跳楼自杀的。

所以他们现在是来调查情况的，到底人是为什么自杀的，总要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才行。

柳若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

青宣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将递给了说话的卫警。

卫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结果电话：“喂……”

“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位卫警点头哈腰的，没再说一句严肃的话，等到挂断了电话之后，他神色有些复杂的将递给了青宣。

“现在我们还需要走吗？”青宣问。

“不用了，你们跟我们一起调查吧。”卫警说的不情不愿的。

虽然他很不愿意，不知道局长为什么要让他们带着这两个人一起，但是还是上级的命令，他还是要遵守的。

“嗯。”青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柳若云一笑。

柳若云摸了摸脸颊，有些疑惑的看他。

原来刚才青宣就给人打电话了，现在事情解决了，他们当然是要一块去调查了。

因为事情比较复杂，而且卫警需要调查，所以青宣干脆就打算跟他们一起，也好了解一下情况。

柳若云是直接装作什么都不懂，不过还是往青宣旁边凑了凑，小声问：“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待会儿不会让我加钱吧？”

青宣摇头失笑，看她这一副小财迷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好玩。

不过他也没逗她的意思，摇了摇头，也学着柳若云的样子压低了嗓音：“不用，你别担心，既然已经接了这件事情，价钱是不会改的，所以我们现在……能不能讨论一下价钱了？”

柳若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从青宣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谈请他帮忙，需要的价钱呢。

柳若云问他：“那你说多少比较合适？”

青宣竖起了一根指头来。

“一万？”柳若云睁大眼睛，惊讶道。

青宣摇头而笑：“你要是想多给我这些的话，我也愿意。”

柳若云苦着脸：“可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你不嫌多吗？”青宣道。

柳若云道：“是挺多的，但是人命关天，这点钱真不算什么，如果能够把事情解决的话，不知道要救多少人命呢，有句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级浮屠嘛。”

青宣看了柳若云一会儿才道：“你倒是有这个觉悟。”

“不过今日这只妖，只是小妖，还要不了这么多钱，一千就够了。”

他做事向来都是有规则的，绝不会因为那点钱而破坏自己的规则。

其实他要这些钱，说白了就是保养灵器以及符箓和吃饭需要的钱，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多要，甚至还要少了。

不是吃这碗饭的，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难。

柳若云点点头，认真着小脸道：“一千块，那我还能凑一凑。”

青宣默然。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骗一个小女孩儿的钱？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现在虽然衣食无忧，但她到底是个没有收入的学生而已。

卫警队长名字叫陈峰。

刚才自我介绍了一下，跟着一起的队员叫甄粲。

两人的年龄都在二十五往上，两人都比较严肃，就算是走在学校里也不敢大意。

青宣摸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他是不是应该跟她少要点？

不能不要。

不要是不可能的，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

柳若云倒觉得，青宣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遇到的捉妖师，算好的了。

起码实力，智商以及人性化都偏上程了。

也不外乎作者当初用了不少的墨来写他，也算是一个重量级的男配角了。

“队长，我们现在去看看监控吧。”甄粲出声询问。

“嗯，先去看看，校长应该还在学校，你去找他，我去监控室，你带校长过去。”陈峰毫不犹豫的道。

都说死者是自己自杀的，他们总要亲自看看才行。

“是。”甄粲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陈峰则是将目光转向了柳若云：“你是这里的学生，知道监控室在哪儿吗？”

柳若云乖乖点头：“知道，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她走在前边带路。

陈峰和青宣都跟了上去。

监控室建立在播音室的旁边，个人走到监控室外停下。

这里的人也离开了，也正因为如此，门被锁上了，所以他们只能在外边等着。

柳若云就站在青宣的旁边，她小声问他：“刚才你有看出来什么吗？”

青宣点了点头：“是只小妖怪，只不过妖气太弱了，现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所以还是要等待时。”

“可是它要是再出来害人怎么办？”柳若云神色担忧的问。

“应该不会。”

青宣思考了一下，摇头：“它妖气这么弱，估计还没修成人形，能够控制一个人跳楼，已经是极限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有动作。”

“妖怪可一点都不傻，他们做事也有自己的规划的。”

柳若云若有所思的点头。

青宣寻思着这人也是捉妖师，虽然只是学了点皮毛的，但她的体质太特殊了，能够多了解一些也好，所以他也就多说了一些。

“所以遇到妖怪的话，一定不要冲动，有些妖怪很狡猾，比如狐妖，大多人类都是斗不过狐妖的，论阴谋诡计，人类还是差的远了点。”

毕竟知道的多了，很有可能能够保命的。

虽然他是有心想要救她，但是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跟在她身边，而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只能够靠自己了。

说实话，青宣都很好奇，就柳若云这体质，她到底是怎么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的？

或许……

她有一个很厉害，并且很爱她的爷爷。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有这样的一个亲人，还能够将她安然抚养长大的。

大多人，第一想法绝对是将人给扔了。

因为她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要将她养大，要付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首先就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妖怪。

柳若云：“哦…”

青宣难言的看了柳若云一会儿。

他想，柳若云的爷爷真的是把她养的有些太天真了，在自己随时都会被妖怪吞噬的情况下，见到妖怪了还不知道有多远就躲多远，居然还有心情往上凑，还想救人。

实在是……

太傻了点。

可也就是这样的赤之之心，在这样的世界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旁边的陈峰悄摸摸的听着两个人讲话，虽然他们的声音都压的很低，但他耳力还是不错的，勉勉强强的听到了一些字眼。

他不由得有些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听他们讲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妖怪不成？

“还有啊，你以后要是再遇到妖怪，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要往上凑。”青宣又道。

他还真怕这傻姑娘以后像现在这样，这么心大。

要知道捉妖师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的纯粹的。

就像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分为正黑两道的。

捉妖师也是有败类的存在。

就这就柳若云这样的，要是遇到那些人，八成会被带着喂给妖怪的。

毕竟，有些捉妖师可是养妖的。

当然了，这种事情是不被妖盟所认可的，是一种禁术。

但凡养妖被发现的话，妖盟会直接废除捉妖师的修为。

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去冒着个险的，还有一些无恶不作。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都会有好坏之分的。

道士也不会例外。

柳若云若有所思：“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应该听你爷爷的话，这件事儿你就不应该掺和，也就多亏了这只妖太弱小了，可是万一它很强大，你在这里的时候被盯上了呢？”

青宣想到这里，也是稍微有了些后怕。

如果柳若云被妖给吃了的话……

那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了。

毁灭性的打击！

说她是妖怪们的长生肉，可不是白说的。

食之直接羽化成仙，这是多少妖怪心心念念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是数万年的？

就连妖王都眼馋。

而妖仙？

怕是拼尽整个妖盟，也不好解决吧？

想到这里，青宣看着柳若云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是一个，被世人所不容的女子。

如果她出现在那些捉妖师的眼，必然是除之而后快的。

因为他们不会愿意看到柳若云落在妖怪到底的！

在妖怪，是被要吃的。

在人类，是被要杀的。

她一个人，夹杂在这样的缝隙求生。

虽然她现在身上的气息不是很重，可是实力强大一些的捉妖师是能够感觉到的。

到那时候，柳若云必然是众矢之的，被所有人讨伐的。

可偏偏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听到他的话之后，还皱了皱眉，不满的反驳道：“那我就见死不救吗？直接走人吗？”

青宣轻笑起来。

“说的也是。”

或许是女子的目光太过于认真了，所以青宣承认，他是真的心软了。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责任，他是想救她的，并且会为之而努力。

但如果有朝一日，陷入两难，在世界安全和她一个人之间，他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那么现在，他虽然依旧会选择前者，但他真的想要守护她，不让她死。

想要守护这世间，难得的纯真和纯粹的善意。

柳若云便笑起来：“要是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