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婠不明白,何贤凝为何此时要纳自家妹妹为妾?
说何贤凝身体不好,可也没到危急的时刻,纳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过去,凭白给自己树立敌人。
“夫人,请您为玉岚考虑一回,遂了她的意愿罢。”
苏姨娘顾不上宁氏要吃人的眼神,卑微地乞求。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玉岚的事老爷都不同意,你还敢向我提这些。”
宁氏火冒三丈,她可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
余姨娘转了转眼珠子,何玉岚被宁氏禁足今天没有来请安,她纳闷到底出了啥事。
抄了两个月书的何玉瑶,从何玉婠一进来就全身冒刺,本来想说两句何玉婠的坏话,被宁氏这么一吓,也乖乖的待在余姨娘身边。
苏姨娘被宁氏吼得泪如雨下,忍不住抚帕抹泪。她知道她僭越了,可是何玉岚就是不听劝,想到消瘦得不成人样的女儿,苏姨娘倍感哀伤。
“夫人,您是当家主母啊,您得为玉岚的终身大事考虑啊!”
苏姨娘没得法子,只能跪下来哀求宁氏,何玉梅与何玉岚一母同胞,何玉梅见生母这般委曲求全,欲言又止。
何玉岚被禁足,她以为今日的请安可以平静些,谁知道苏姨娘竟顺着何玉岚的心意,要争取这件事。
糊涂!
这本来就是五姐姐的不对,姨娘怎么就搞不清楚呢?
何玉梅想把苏姨娘拉起来,苏姨娘却一把甩开她。
何玉梅恨铁不成钢,生气地不想管苏姨娘,但又做不到。
宁氏见不得苏姨娘这哭哭啼啼的模样,愤怒地扔了手上的杯子,溅了一地的茶水,把众人吓得着实不轻。
何玉婠看着不是滋味,苏姨娘苦苦乞求,宁氏还是要何玉岚做妾,终身大事她们庶女自己做不来主啊!
宁氏忍不下去,直接吩咐:“闫妈妈,苏氏忤逆主母,给我掌嘴!”
苏姨娘与何玉梅恐慌,何玉梅连忙也跪下来。
“母亲恕罪,姨娘被逼得紧了,才口不择言,都是五姐姐痴心妄想,还望母亲宽宏大量,别理这些。”
苏姨娘被何玉梅这么一说,火气蹭蹭蹭地上来。
其他人不了解她和何玉岚就算了,何玉梅凭什么也这样说她?
“死丫头,你怎能不盼着你姐姐好?你没看见你姐姐都吃不下饭。”
苏姨娘气极了,她狠心地拧了何玉梅胳膊,何玉梅疼得向一侧倒去。
何玉梅又委屈又生气,就是因为何玉岚是她姐姐她才这样说。
何玉梅:“姨娘,您清醒一点,我们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身份,高枝不好攀。”
闻言,其他姨娘与姑娘们面面相觑。
何玉婠震惊,心里七上八下的,诧异至极,她有个猜测,借着喝茶水镇定一下。
该不会……是何玉岚主动赶着上门给辅国将军府做妾吧?
宁氏冷笑一声,对苏姨娘道:“连玉梅都知道的事儿,你和玉岚怎么就拧不清?
辅国将军府是何家世,那是大丽开国功勋,名门望族,百年世家!
何玉岚是什么玩意儿,在何家是个小姐,到那儿人家都不愿看你一眼。”
何玉岚被宁氏说得一文不值,苏姨娘不服,她赌气地来了一句。
“夫人,您也说了,玉岚是何府小姐,老爷可是四品官,玉岚做个妾不难吧。”
说来说去,还是怕我家玉岚抢了你女儿的地位。
苏姨娘忿忿不平,暗地里埋怨着。
何玉婠尽量忍着,她很想笑。这苏姨娘真是个奇葩,难道做妾还是个不错的去处?
历来做妾,哪个不是身不由己,谁放着嫡妻的位置不要,要当是半个主子的妾室。
诚然,有些妾室的确在嫡妻死后被扶上位,但这可能性太小了。
不说夫家有可能会续弦,妾室扶成正妻,娘家势力要强,要为她出头,要能给夫家帮助。
辅国将军府已然位高权重,再不能上一层,否则帝王猜忌,权力巅峰过后就是衰败,还有可能抄家灭族。
当初辅国将军府会为儿子娶何贤凝,应该也有这个考量。
娶四品官员的嫡女还行,再纳个亲家的庶女为妾,那辅国将军府下一代当家人的后院岂不都被何家女把持?
何玉婠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何玉婠是忍着没笑,其他人可没这么顾忌。
何玉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嚷嚷着:“合着半天,是五姐姐想做二姐夫的妾呀。
我说呢,五姐姐怎么一回来,就愁容满面,尽躲在自个的房间里写那些酸溜溜的诗,原来是害了相思病。”
何玉瑶笑得前仰后合,好不放肆,她还转头问问何玉婠她们。
何玉瑶:“各位姐姐妹妹,你们说呢?”
何玉婠沉默,不理何玉瑶,何玉箐也是如此,尽量不让人注意到自己,害怕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还跪着的何玉梅,则是难堪至极,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唯有何惠晨天真无邪地仰头问宁氏:“娘,做妾是什么意思?五姐姐为何想给二姐夫做妾?”
宁氏难以启齿,何玉岚什么意图她很清楚,但是不能对何惠晨讲,教坏孩子。
何惠晨的奶娘暗叫糟糕,给何惠晨递了杯茶水。
“哎哟,我的小祖宗,夫人教训姨娘姑娘们,你别插嘴。”
宁氏说:“把晨儿带下去,别让她听这些龌鹾的糟心事儿。”
何惠晨的奶娘得了命令,马上带着何惠晨出去。
何玉婠倒觉得何惠晨可以听这些,古代的女子早熟,宁氏就早点教导无错。
果然是疼幺女,何贤凝出嫁好几年,何靖又是男儿,宁氏身边只有何惠晨这个嫡亲的女儿,当然是加倍宠爱。
最后,宁氏还是叫人掌了苏姨娘的嘴,何玉梅泣不成声,只能在一边看着。
那竹板打在苏姨娘嘴上,声音十分响亮,不一会儿苏姨娘的嘴巴就又红又肿,沁出了血。
何玉婠看着就脸色发白,胸腔堵塞,她嘴唇微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低下了头,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一幕。
毕竟是在法治社会生活那么多年,她有些无法适应这些,刚才差点替苏姨娘求情。
何玉婠微微叹气,拿着手帕身体僵硬,她发誓在回家前的这些日子,一定要谨言慎行。
何惠晨和奶娘出了正院,何惠晨好奇心很重。
她问奶嬷嬷:“奶娘,二姐夫不好吗?不然娘为何不让五姐姐给二姐夫做妾?”
“姑娘,二姑爷当然好,不好的是五姑娘,她想麻雀变凤凰,也不怕飞不上去。”
奶娘讥讽道,她对何玉岚是不屑一顾,一个庶女居然也想入辅国将军府。
看小主子是懂非懂的样子,奶娘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别觉得做妾是啥好事,一旦成了妾,烙印就会刻一辈子。
自己是小不说,生下的孩子也永远低人一等。
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是要做嫡妻的。”
何惠晨听了,笑了:“那我以后就做嫡妻,二姐夫那般英俊,我长大后就给二姐夫做嫡妻。”
“傻丫头,二姑爷已经有了二姑娘,怎么可能再娶你。”
奶娘摇头轻笑,没放在心上,她知道何惠晨只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喜欢的是辅国将军府公子的脸。
毕竟何惠晨可见的男子不多,等她长大之后就知道怎么选一个男人。
“这样啊。”
何惠晨懵懵懂懂的,不再问这些,安安静静被奶娘牵着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