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何玉岚拉着何玉梅兴冲冲地来到苏姨娘处。
“姨娘,三姐姐真的病了?”
除去何玉婠病发那一天,几个姨娘去看过后,宁氏就不准人再去看望何玉婠,说是江大夫正在全力救治何玉婠,不能被打扰。
何玉岚满怀欣喜,眼里放着光芒,何玉梅见状马上打发丫鬟在外面候着。
何玉梅:“姐姐,你收敛点。”
何玉岚不在意:“怕什么,姨娘做得隐秘,没人会发觉。”
“你说什么!”
何玉梅又惊又怒,想到何玉婠与何玉岚一同跪祠堂,然而何玉岚一点事儿也没有。
她质问苏姨娘:“姨娘你为何要这样做!三姐姐何曾得罪过你?”
“她怎么没得罪,我会从亭子上摔下去还不是她干的!”
不等苏姨娘回答,何玉岚就先怒气冲冲地对着何玉梅吼,眼里有泪花流动。
“你明明是我的妹妹,干嘛一直向着外人。”
“姐姐!”
何玉梅着急,都到这个地步了,何玉岚还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何玉梅无奈:“姐姐还不明白,我是担心你呀,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害了别人,更是害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再回头就难了。”
何玉梅苦心极力地劝,何玉岚不为所动。
“原来如此,妹妹可真是良善,倒是我恶毒,配不得做你姐姐。”
何玉岚阴阳怪气,何玉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姨娘?”
何玉梅见苏姨娘从她们进来就一句话都不说,以往她们吵架,苏姨娘会劝的。
“姨娘,你什么啦?”
何玉梅见苏姨娘魂不守舍的,不免疑惑。
苏姨娘捂着胸口,很不安:“我的确是让人在三姑娘的粥里下了天仙子毒,但是天仙子的分量并不多,只是让她煎熬几日,怎么就病危?
而且玉岚的吃食里也有一点天仙子。”
“姨娘你连我也害。”
何玉岚跺脚,埋怨苏姨娘。
苏姨娘赶紧解释:“你们身上都有伤,一起跪祠堂,怎么可能只有三姑娘得病。
况且我早已吩咐,你的吃食里只投了一星半点的毒物,不成大碍。”
何玉梅明白苏姨娘为何闷闷不乐了。
她说:“可是三姐姐的毒比姨娘你所想的还要严重,而且姐姐出来的时候只是虚弱,江大夫也给她把过脉,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苏姨娘担心的就是这儿,她现在才发觉自己被人利用了。
何玉岚自然听出苏姨娘何玉梅的意思,她方寸大乱。
“姨娘,赶紧把下毒的丫鬟找过来问清楚,不行!现在一定有人在盯着我们,准备一网打尽。
姨娘,直接把那丫鬟送出府去。”
“唉!这我当然知晓,只是那丫头偏偏这时候出府看望她老娘,我寻不到人,只能派个妈妈去她家找找,嘱咐她这段日子别回府。”
苏姨娘不相信那下毒的丫鬟只是简单地回了家,她担心那丫鬟从始至终就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何玉梅慌张,说:“会不会那丫鬟下次出现,就拿着姨娘指使她下毒的证物啊?”
闻言,苏姨娘与何玉岚心里一跳。
是了是了,幕后之人接下来就应该如此行事,才能把她们至于死地。
何玉岚慌张失措,何玉梅也惴惴不安。
“姨娘,怎么办?怎么办?她们这是冲着我们来的,既害了三姐姐,又嫁祸给我们,一箭双雕!”
“别慌!”
苏姨娘毕竟是后院里斗了大半辈子的人精,马上就想到对策。
“你们给我回房间去,仔细屋里,别被人偷偷的放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去找老爷。”
苏姨娘觉得有必要先在何中鸿那里透个底,这样才能摘掉自己的嫌疑。
疼!
好疼!
何玉婠在床上呜咽着,混混沌沌的,她的世界里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水里,浑身湿漉漉的,感到窒息。
她想逃离,想挣扎着解开束缚,可总有什么东西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很难受,火辣辣的灼烧似要把她撕裂,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忍受着无边的折磨。
“姑娘?”
何玉婠听到有人在说话,黑暗里出现一条明亮的缝儿。
“姑娘?姑娘醒啦!姑娘醒啦!”
芙蓉欣喜若狂地大叫,三红涌出了泪花,她立马跑出去找江大夫。
“姑娘,你感觉如何?”
芙蓉拿手绢替何玉婠擦拭冷汗,何玉婠此刻汗水淋漓,碎发贴在额前,整个人犹如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芙蓉,我怎么了?”
何玉婠有气无力地问,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又干又痛,声音嘶哑难耐。
“我……咳咳!”
何玉婠想刚说几句话,就猛地一阵咳嗽,她仰身趴在床边,痰出一口血来。
芙蓉看着手绢上的血,大惊。
“姑、姑娘?”
何玉婠脑袋发涨,顾不上那些,又躺回床上。
芙蓉瞧着这一幕落泪,几天下来,何玉婠已经是面瘦肌黄、眼窝凹陷、无精打采的,哪像个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
何玉婠望着头上的帷帐发呆,她知道自己是着了道。
良久,她才开口:“芙蓉,知道是谁做的?”
芙蓉哭着摇摇头,只是说:“奴婢无用,至今不知是谁下的毒手,老爷夫人正在查。”
“算了,这些事情,父亲母亲自有决定。”
何玉婠想,会是哪个姨娘呢?
她没怀疑府里的几个姑娘,何玉箐被白姨娘拖累,在府里小心翼翼的,从杨家的亲事后就被府里各方人马盯着,不会再动手;
何玉岚有可能记恨她托下人做这些,但是何玉岚刚醒过来就和她一起去跪祠堂了,没时间布置;
何玉瑶大大咧咧,更喜欢正面冲她来;
何玉梅?嗯……何玉婠觉得不太可能,先略过。
何惠晨就不说了,那是嫡女,对付她不值得,何惠晨年纪小不说,还是个美好单纯的姑娘。
何玉婠闭上眼睛,有些累。
她觉得凶手不太可能是宁氏,太明显了,但也不排除宁氏就是看准了这个理。
若不是宁氏,凶手能在宁氏眼皮子底下害她,说明凶手在府里有一定的根基,是府里的老人。
如何揪出凶手,得看何中鸿与宁氏,她该想的,是要知道凶手究竟是对她来的,还是另有安排。
该不会她又被当成棋子使了吧?
何玉婠产生一股浓浓的无助感,她真是太弱小了。
而且她有预感,不管来多少次,她都不会轻易死去。
算了算,撞死、淹死、摔死,还有中毒,她都尝试了一遍。
是不是所有的死法没尝过之前,她一直都会在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何玉婠感觉前面路途坎坷,日后的生活水深火热——她回不了家!
一想到这些,何玉婠崩溃大哭。
芙蓉忧心如焚,何玉婠把被子蒙上,心里委屈极了。
上辈子她被父母宠着,全身心投入于舞蹈中,苦练二十多年,才成为专业的舞蹈演员。
一朝穿越,她成为没爹娘疼爱的孩子,这里处处都是规矩和害人的计量,她毫无反击之力。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未来危机四伏,指不定会在哪个必要的时间点死亡,好推动这个时代的历史发展。
况且她又笨又迟钝,说不定真到了死亡的那刻已经是伤痕累累、缺胳膊断腿的。
不行不行!
人生那么长,她为什么就要活得那么艰难?也许上天会在后面给她一条生路。
是了,她在这里哭没用。
何玉婠拿开被子,眼睛红红的,肿得难看。
芙蓉试探地叫:“姑娘?”
“芙蓉,我饿了,给我点吃的。”
芙蓉听说何玉婠要吃东西,马上高兴地跑出去。
何玉婠抽泣,这下子她是真的认命了,往事如尘,一切都犹如隔世,那些记忆只能永远尘封!
以后,她就真的只是大丽王朝,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家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