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宁氏带何玉婠何玉岚何玉瑶出去赴宴席。
她为何惩罚何玉婠?只因何玉婠什么都没做,何玉岚至少拉拢了何贤凝的两个孩子,而何玉婠曾说不想入辅国将军府,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暗地里准备坐享其成!
宁氏恼火,她越发看不透何玉婠,总感觉何玉婠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可这人面上依旧规规矩矩的,看不出半点想法。
何玉婠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起初火辣辣的疼到现在的略有不适,何玉婠走路牵扯着臀部的皮肉,姿势略显怪异。
“规矩点!”
宁氏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不满何玉婠等人的举止。
“是。”
何玉婠何玉岚忍住疼痒。
经过上一次的挨打,庶女们都老实了很多,连爱嚼舌根的何玉瑶都谨言慎行。
这次她们来的是一户小官人家的宴席,邀请了属于上司家眷的宁氏等人。因着品级不高,宴席的规格就没有林府的隆重。
宁氏带何玉婠她们认识了许多夫人小姐后,何玉婠正与两位姑娘交谈着京城里流行的首饰。
何玉婠嘴拙,也知道她需要社交,恰巧她也喜欢这些东西,与其他姑娘聊得来。
期间,一位姑娘满怀笑意的来找她。
“请问姑娘是右佥都御史家的三姑娘吗?”
何玉婠看向来人,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差几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灵气十足,杏眼桃腮,笑起来还露出两行雪牙,她身材小巧玲珑,石榴红的衣裙略显活泼,让人一看就有好感。
何玉婠疑惑:“我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姑娘闻言,眼睛闪动一下,笑得灿烂:“三姐姐,我叫林腹春,家父是京兆尹手下的功曹参军,三姐姐可唤我为春儿。”
小姑娘拉着何玉婠的手摇摆,嘻嘻哈哈的,与何玉婠像是交情不浅的姐妹。
“何三姑娘,这是……”
与何玉婠原先一块聊天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她们瞧出来何玉婠也是才认识这位小姑娘。
“我、我也不知晓怎么回事?”
何玉婠迷糊,不过功曹参军这个官职她有些耳熟。
宴席来的人不多,何玉婠的丫鬟这次得已跟着她进来。
芙蓉见状,连忙小声在何玉婠耳边介绍林腹春的来历:“姑娘,林姑娘是肖姨娘为你选的那户人家公子的妹妹。”
何玉婠恍然大悟,再次看着林腹春带着几分亲近。
“原来是林家妹妹,真抱歉,我久居闺阁,不常走动,没认出来你。”
何玉婠又向其他人解释道:“这是我生母那边的故人,打扰了,姑娘们勿怪。”
其他人笑笑,没说什么,何玉婠是庶女,她姨娘那边的故人差不多也是小门小户人家。
她们再看林腹春,虽然姿色不错,但身上的穿着佩饰并不名贵,在寻常铺子里就能买到,她最贵的只是一对赤金玛瑙点缀的镯子。
林腹春知晓这些人嫌她出身低,也不与她们多说,只是对何玉婠道:“三姐姐,有空过来找我玩。”
林腹春狡黠地一笑,煞是俏皮。她离开这里,去了属于自己圈子的那边。
何玉婠微笑,感叹这是一个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姑娘。
何玉婠无人注意时问芙蓉:“林公子还有一个妹妹呀?”
芙蓉颔首:“林家的状况,奴婢只是听肖姨娘说过,至于有没有这样一位姑娘,奴婢不清楚。”
何玉婠思忖后言:“这府上来的都是管家女眷,应当是做不了假。”
何玉婠与姑娘们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去了林腹春那边。
林腹春高高兴兴的,拉着何玉婠去一处看花。
她俯下身子,闻着花香,露出沉醉之态。
“三姐姐,这花真好看,不过比不上三姐姐。”
林腹春对何玉婠的容貌连连称赞,何玉婠微笑。
“瞧你说的,哪个姑娘不是一朵娇花。林妹妹神采奕奕,俏丽可人,可许配了人家?”
林腹春摇摇头,略带遗憾的语气道:“我还小,不着急。倒是三姐姐,未能与我兄长结下良缘,实在是一憾事。”
何玉婠尴尬,说起来婚事一事,是她先对不住人家。
何玉婠失落,她道歉:“林妹妹,不知晓我生母是如何与你们商议的?
我嫡母不知道那事,及笄后,家里为我相看人家,失信于贵府,实在是无礼,改日我定登门拜访,负荆请罪。”
林腹春忧心道:“三姐姐,小妹知晓你在何家处境艰难,你嫡母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这种事情如何能让她晓得。
肖姨娘也是为你考虑,才早早地与我家定下这门亲。
可惜三姐姐你后又有姻缘,还是嫡母做主的,我家的事情铁定没影了。”
肖姨娘做主的定亲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林腹春明白何玉婠的委屈。
何玉婠浅笑道:“其实母亲对我还行,我安守本分就好。”
只要不故意挑战宁氏及其子女的地位,宁氏对她们也算不错,当然,成为宁氏为其子女铺路的垫脚石例外。
宁氏防着她们,压着她们,都是人之常情,何玉婠体谅。
她庆幸过宁氏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看见庶子女就威逼迫害至死的恶毒主母。
她知道自己太容易满足,在这里显得胆怯懦弱。
可是她一没有大的野心,不求上进;二因着上辈子的经历,知晓内宅女人多不易,她也不想挡了别人的前途。
能在独善其身的前提下,顺他人心意也是一桩好事。
何玉婠不想掺和宁氏那些人的糟心事,她如今需要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与夫婿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
林腹春闻言轻笑,没想到何玉婠竟是个傻的。“三姐姐,你怎能有如此想法!嫡出与庶出乃是天生宿敌。”
林腹春太惊愕了,她笑出声来,倒让何玉婠无言以对。
林腹春挽着何玉婠的胳膊,道:“三姐姐心善,别人未必理会你这份心意,莫非三姐姐以为,你身处官宦人家,所有事都能置身事外?”
“这倒没有。”何玉婠回答。
人生在世,多有身不由己之时,说不定哪天她就要违心为人处世。
何玉婠只希望到最后,她的结局能好一些,愿那时自己还存有初心。
“其实今日的宴席我本没有请帖,是我兄长花了重金所求。”
林腹春期许地望着何玉婠,眼里的光芒让何玉婠心慌了一拍。
须臾过后,何玉婠又听旁边人言:“三姐姐,如今你亲事未定,你可还愿考虑我家兄长?”
林腹春突然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问何玉婠,何玉婠不知所措,陷入沉思中,她从未见过林腹春的兄长。
肖姨娘的意愿是肖姨娘的意愿,择偶大事,她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头绪。
林腹春看穿何玉婠的迟疑,她哎呀一声。
“三姐姐别苦恼,我也是想再续前缘,这择婿嘛,当然要自己亲自过过眼才是。”
林腹春施施然地走向前,笑吟吟道:“三姐姐,小妹喜欢去城中西市那边的书画坊,三姐姐闲时可愿陪小妹一道?”
何玉婠一笑,跟过去:“好啊!到时候我与母亲说说。”
林腹春兴高采烈,跑过来拉着何玉婠的手转圈圈。
何玉婠瞧着林腹春的热情洋溢,很欢心。林腹春行为举止虽不符合大家闺秀,却是个率性洒脱的人。看来林家对于子女的教养要开明些。
耕读世家,不拘小节,倒也自在。
后来,何家庶女多出门走动,何玉婠时常与林腹春相约出门,未婚女子出门,需薄纱掩面,最好有亲友相伴。
何玉婠试探过宁氏的态度,宁氏不知怎的,竟然放纵她们!
咦?宁氏这是对她死心啦?
这是好事!
何玉婠暗自窃喜,她就怕宁氏在背地里憋着一个大招,到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