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杈在拉着窗帘的窗上,印上晃动扭曲的黑影。
这里好像是一间汽车旅馆的房间。
温欣用力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
面前是一只矮柜,上头摆了台老式十八寸电视机,电视机头顶还竖着两根天线,一左一右,歪歪扭扭朝她比了个。
墙上糊着八十岁老奶奶都不一定能看得上的碎花墙纸,墙纸有些地方都被撕坏了,露出下面深灰色的墙面。
天花板上,靠墙角的位置沁出几道黑色污渍,像是楼上管道漏水形成的,房间里黑咕隆咚,那个位置尤其的暗,乍一看,又像是一个人被钉在那里,鲜血顺着腹部往下淌。
房间对面,一扇小门开了条缝,里面亮着灯,白炽灯的灯光忽闪忽闪,映出一片湿冷惨白,应该是浴室。
房间很小,没几眼就扫完了,又因为墙纸的图案密密麻麻,显得空间越发逼仄。
温欣无语地哼一声,低头看向身下。
她坐在一张床上,床单和被罩像是几百年没洗过了,散发出的味道感人至极。
看到自己的手刚好摁在一块不明污渍上,温欣立马嫌弃地抬起来。
这鬼地方五毛一晚,多一毛都是老板自不量力。
脑子里那些充满着未来感科幻感的画面轰然崩坍,碎成无数片渣渣,拼都拼不起来。
尼玛系统果然还是那个不做人的系统,货不对版也就算了,怎么把这地方搞得跟案发现场似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确定没有破开一个大洞,这才松了口气。
她抬起腿,裤子尽量不碰床单,挪动屁股把自己从床中央移到了床边。
破旧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脚踩在地上的时候,长久无人打扫的地毯没有带来一丝软绵绵的触感,反而硬邦邦的,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污垢。
温欣的头皮一阵发麻。
要知道以前,哪怕是和师兄风餐露宿,住破庙睡山洞,她也一定要把周围收拾一遍才安心。
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盏台灯,她凑头过去研究了一会儿,拉开了垂在下面的开关线。
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将房间内所有的光源都吸收殆尽,墙角的位置顿时变得更暗了。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温欣站起身,踩着脏乎乎的地毯,原地转了一圈。
先用神识检查了一下浴室,确定浴缸里没有躺着一具尸体,她才放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浴室的瓷砖上积了厚厚一层水沟,原本的颜色都已经看不清了,浴帘半拉着,水龙头一滴一滴往下漏水。
她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简单的短袖长裤,黑色紧身长裤贴身,裤脚收进靴子里,形象干练又帅气。
正站在镜子前臭美,隔壁忽然传来说话声。
一男一女激烈争吵,里面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乒铃乓啷,像是在打架。
温欣皱了皱眉,伸手去拧洗手池的水龙头,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
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她还不准备给自己找事。
洗手池里有些黄色的不明污渍,温欣强忍着恶心,人站得远远的,屁股撅得老高,结果水龙头被她转得摇摇晃晃,最后只滴下两滴浑浊的水。
温欣举着摸过水龙头的手,“”
艹!
郁闷地从蛇皮袋里抽出一件上场拍摄时留下的衣服,把每根手指头都用力擦了擦,她丢掉衣服,踢开门走出去,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叉腰沉思。
这次和束灵开拍的时候一样,没有提前提供剧本,看来需要她自己摸索出剧情任务。
隔壁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小孩的哭声倒是没了,楼上传来有规则的敲墙声。
温欣被打算思绪,纳闷地仰起头。
装修吗?
谁大半夜的装修?
听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温欣收敛心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看到电灯开关,于是散开神识,很快,边边角角就都被摸了个遍。
她在床下靠外的位置,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
用脚尖把包勾出来,她拉开窗帘,蹲下身,借着月光检查里面的东西。
这包并不脏,瘪瘪的没装什么东西,温欣用神识确认里面没有异样,伸手进去把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整齐地摆在床头柜上。
一把钥匙,几件上衣,衣服一抖沙子噗噗往下撒。
还有一把枪。
温欣盯着那把银色手枪看了会儿,拿起来摆弄了两下,这玩意儿她没用过,不过好在系统已经将必备的知识传送进了大脑,上手的时候没那么生硬。
枪很小,握在手里刚好,看来在设定里,应该是属于她的。
把所有东西都收进蛇皮袋,温欣转身,刚好一脚踢在了摊在地上的包上,一片叠了几折的小纸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东西不起眼,她刚才没有发现。
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是一串奇奇怪怪的数字。
眉毛一抬,温欣拿着小纸片,翻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又对着月光照了照,确定没有疏漏,才叠回去,顺手塞进裤子口袋。
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连电视机后面都摸了,觉得应该没有别的线索了,温欣开门出去。
在门上试了试那把钥匙,果然是开这门用的。
夜幕笼罩过来,温欣关上门,站在狭长的走廊里,看向外面。
这里果然是一家汽车旅馆,字形建筑,她的房间就在中间的凹槽里,前面是停车场,分散停着几辆破破旧旧的小汽车。
停车场外面很空,上下左右都是一片虚无的黑,看不到任何东西,可能是一片荒地,因为温欣看到不少枯黄的灌木挤在停车场两边,一簇一簇,了无生机地在热浪中静立。
寂静中,只有那对争吵的男女,激情演绎着鸡飞狗跳。
温欣充满希望的小脸一垮。
说好的未来感,科技感呢?
她朝走廊左边走去,路过隔壁的时候,特意朝里面看了一眼。
房间拉着窗帘,昏黄的灯光照在上面,勾出一大一小两个黑影。
“整天就知道赌钱!”
“死女人,快把那块表拿出来!”
“你是想逼死我们母子吗?!”
“”
清官难断家务事,温欣默默地走开了。
走廊尽头有楼梯,楼梯口用铁栅栏封着,温欣奇怪地看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心想这里难道还有宵禁?到点会关门?
好在铁栅栏没锁,温欣用力推开,生锈的门栓摇摇晃晃,像是被狠狠凌虐过,都快散架了。
踩着楼梯下去,有人声渐渐从下面漫上来,听起来还挺热闹。
温欣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加快脚步,拐过两道弯,从楼梯口转出来之后,来到一道漆黑狭长的走廊,外面的场景,就像是不断放大的影像。
等走到门口,沸腾的人声,包裹在滚滚热气里,扑了她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