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悦和任可儿足足过了快两个小时才回来。
哄闹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调笑声随着开开合合的包厢门忽重忽轻。
乐悦撅着屁股,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好像没声音啊。”
任可儿扶着额头站得远远的,不太想承认自己和这个变态一样的男人是一起的。
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直接敲门不行吗?”
“那怎么行!”乐悦瞪着她,“万一,万一打扰到”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居然觉得很有可能,于是坚定地一点头,往旁边迈了一步,开始跟个门童似的守着。
任可儿一开始还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拎起手里的吃的就甩过去,“你神经病啊你!”
“现在拍摄呢,想什么呢!”
她走过去,抬手就要敲门,蜷曲的食指在门上画了好几个圈,都没能敲下去。
乐悦冷笑。
几秒后,门边又多了一位兢兢业业的门童。
结果两位门童上任不过几分钟,就失业了。
门从里面被人拉开,带出一股冷风。
陆予珩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脚步一顿,然后目不斜视地离开,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眼神也是淡淡的。
“陆哥,你去哪儿?”乐悦从后面打量着他,觉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对。
好像更冷了。
“洗手间。”
陆予珩冷淡的声音从嘈杂哄闹的音乐声中脱颖而出,将燥热的温度成功调低八度。
乐悦抱着胳膊,和任可儿纳闷地对视一眼。
两个人转身走进包厢,看到温欣站在窗边,厚重的窗帘被她拉开一道缝,脑袋探出去,只露了半边后背和两条长腿出来。
看到乐悦又用同样的眼神打量温欣,任可儿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在他胳膊上。
啪!
“你正经点行不行?”
温欣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们,咧嘴一笑,“回来啦!”
从她身后敞开的窗帘缝隙处,可以看到一片霓虹弥漫的街景。
这里是十区。
两天前,他们赶在扶梯断裂前一秒,撞开了主通风管道通往十区的出口。
当时温欣已经彻底陷入昏迷,整个人高烧不退,陆予珩抱着她,四个人从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机器声的工厂里逃出来。
过程有惊无险。
因为个人芯片上显示,他们的身份为流沙城居民,没有工作证明,无法在十区以上任何一家旅馆办理入住,迫不得已,乐悦灵机一动,想到了来酒吧开间包厢。
他们找的这家酒吧算是半地下营业场所,因为只要有钱就能进,所以人员鱼龙混杂,不过好就好在勉强算是一个能够休憩的地方。
就是有一点特别烦人。
酒吧经营各种业务,负责陪酒这一块的老鸨对陆予珩特别心动,总是借着推销姑娘进来过眼瘾。
温欣和他们打过招呼,回头继续欣赏十区的夜景。
明明已经看了快两个小时,但她根本看不腻。
几架鸡蛋形状,白白胖胖的飞行器从眼前滑过。
这家酒吧位于一栋大楼的六层,窗户对着大楼的背面,刚好是一段高架。
说是高架,其实就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光带,在夜幕下延展,极目远眺,这样的光带流淌在每一栋高楼之间,无数飞行器尽然有序地穿梭其间。
其实到了十层以上,层数之间的区别就变得很模糊了,倒不如说,整个一到十区,其实就是一个整体,算是主城安置在流沙城上方的中转区。
从高空俯瞰,整个中转区呈现伞状,因为外部气候原因,常年被一层人工屏障笼罩,全息屏全覆盖,此刻一条耀眼的银河,如被钻石铺满的黑绸,悬挂在天际。
五光十色印染在眼中,温欣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一栋大楼外的3广告屏。
影业呈现美好色彩
广告滑过,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出现在大楼前,悬空蹲坐着,张开嘴,鬓毛抖动,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底下的行人面色如常,踩着匆忙的步伐走过。
哇!
温欣的眼睛在发光。
好逼真!感觉真的有听到一声狮吼耶!
她很欣慰。
现在这画风才对嘛!
包厢门被人推开。
老鸨也是个狠人,越挫越勇。
她探头往里头扫一眼,没看到想看的人,眼神中流露出失望。
等她离开,没多久,陆予珩推门进来。
一抬眼,就看到温欣整个人已经趴到了窗户上,居然还在看。
他挑眉,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刚好看到那头狮子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踱着步,转身消失在公路尽头。
广告屏上的字体迅速变换。
,让每一个男人重振雄风
陆予珩,“”
抬手拉上窗帘,“别看了。”
温欣刚好看累了,揉揉眼睛,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乐悦买回来的零食打开,“这是什么?”
包装袋里飘出浓浓的奶香。
乐悦正在和粉丝聊天,他已经吃了三包,摸着被顶到的胃,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奶饼,你手里那包是红豆馅儿的。”
温欣拿出来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吃!”
这几天她就只吃了烤鱼和椰汁,终于吃到了不一样的,整个人顿时神采飞扬。
“你尝尝。”她头也不回,反手就递了一块到陆予珩嘴边。
陆予珩姿态懒散地翘着二郎腿,正抱着手臂坐在旁边。
包厢里的电视机亮着,他心不在焉地看着,闻言敛眸,就着她的手把饼叼走,然后才抬手捏住,咬了一口,慢慢吃。
温欣收回手,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抬起头,就看到任可儿和乐悦双手捧脸,满脸姨母笑地看着自己。
“?”
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毛病?!
陆予珩早就看见了,神色如常地看电视,温欣可没他那么淡定,“怎么了啊?”
乐悦看着直播间里疯狂刷屏的打赏,又往前凑了凑。
温欣,“”
任可儿笑盈盈的,“感觉好点了没?”
温欣,“”
怎么总觉得她语气怪怪的?
温欣缓缓地点了点头,递给任可儿一块奶饼。
说到这里。
想起那天在通风管道内看到的画面,温欣眸色沉了沉。
一股无力感从指尖蔓延,她放下手里的零食,靠在沙发上,轻轻捏住眉心。
她到现在都说不上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跟着往下跳。
救我?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和那个穿着红裙的孩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那些画面,又代表着什么?
当时在通风管道内产生的熟悉感,究竟是不是幻觉?难道在剧情设定中,她之前真的去过那里?
这一步一步,正如她猜测的那样,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推着她,探寻某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