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一份匿名信件揭露了是我造成了这个国家的动乱?”
克洛克达尔叼着雪茄,眼神睥睨。
他的脚下,杰克奥和其他的年轻海军横七竖八倒在地面,有的在哀嚎,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体都相当干瘪消瘦,被吸收了大多水分,形如干尸。
解决这些家伙,对克洛克达尔而言,无疑是茶余后的简单运动。
“是,是的。”面对对方的询问,杰克奥咳出一些夹杂着砂砾的血痰,不得不道出实情。
他的状态要好一点,依然能说话。
“看到送信人没有,男的女的?”克洛克达尔察觉雪茄的火要熄了,从貂皮大袄里掏出火机重新点燃。
“没有,只有信件,咳咳...我们都没看到人。”不断有血沫星子被咳出,杰克奥趴在地面,艰难的挪了一下身子,视线中出现了那些模样凄惨的新兵蛋子,顿时目呲欲裂,正值绝望到想和克洛克达尔拼命时,对方用脚把他的脸挪回来,嬉笑道:“放心,我留了他们一口气。”
杰克奥一怔,整张脸放松下来,只要没死就还有救。
克洛克达尔把火机塞回貂绒里,俯下身子,瞳孔倒映着杰克奥的脸,语气森然道:“那你们掌控了实质证据没有?”
杰克奥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真没有?”克洛克达尔嗓音微微提高。
杰克奥眼皮子越来越沉,已经接近濒死他缓缓晃了晃脖子。
“撒谎!”克洛克达尔并不相信,声音勿然冷漠。
他一挥手,砂砾席卷,似乎要把所有那些伤员全部吞噬。
杰克奥瞳孔骤然放大,满眼红丝,一只手用尽力气抓住克洛克达尔的裤脚,抬起满是鲜血的脖子,死命的摇头。
砂砾瞬息消失,克洛克达尔终于确认杰克奥不是撒谎,他放肆的大声笑起来:
“咕哈哈哈!原来是空口无凭啊!”
忽然,他笑声一顿,低下头笑道:“把那封信给我,我就把你们贸然攻击我的事情就此揭过,怎么样?”
杰克奥闭着眼,挪着手指,从裤兜用指头缓缓扯出那封信。
克洛克达尔蹲下身拾起信纸,打开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阴沉。
信中内容除了特工事情掺假外,关于他克罗克达尔的事情几乎全部属实。
甚至还罗列出了他藏匿大量跳舞粉的具体地点。
这些地点都是赤裸裸的证据,只要都被海军搜罗出来,他妄想“谋国篡权”的事情就等于坐实了。
不过,还有机会。
即便海军从昨天收到信开始就去搜刮也没有用。
因为最近由于罗宾的可疑动向,他早就联系了剩余的所有高级特工转移了跳舞粉,所以,这些海军即便去了也只能扑空。
收起信纸,克洛克达尔神色无比阴沉,这封信的是谁写的根本不用想,只有罗宾。
上面那些讯息,只有他和罗宾知道。
“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妮可·罗宾!”
眼神阴鸷,克洛克达尔额头一根根青筋暴起,虽然不明白罗宾背叛的原因,但他也不需要知道。
不再多想,而是低头看向昏死的杰克奥,又别过头扫了一眼其余身体干瘪的海军。
克洛克达尔沉吟片刻。
这些家伙杀了不好向海军交差,既然没掌控实质的证据,那么一切都是扯淡,只要极力否认,即便大将来了也拿他毫无办法。
“留你们一条命好了。”
吐出一口烟雾,克洛克达尔转眺望着远处的缓缓驶来的海军舰船。
甲板上似乎有个白发身影拿着望远镜。
克洛克达尔眼睛眯成一条缝,自言自语道:“哟,来的是斯摩格嘛,他的咖位似乎不太够啊。如果是个大将我还打算在这里等一等解释一下,但是他的话...那就算了吧。”
语闭,克洛克达尔全身化作砂砾,席卷天空,向某处方位掠去。
他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杀死背叛者——
罗宾。
——————
陈沫很愤怒。
他发誓,他从未被如此坑骗过。
他原以为,卡特莱亚作为叛乱军的营地,一定是残暴的一伙人聚成了堆,民风彪悍,动辄就会发生抢劫杀人的事件。
然而,在尼古拉斯·贝多芬的带领下来到了卡特莱亚后,才发现与想象中场景截然相反。
这里到处都是外围城市下逃过来难民,虽然灰头土脸,外表看上去确实有点像土匪,但民风淳朴的不像话。
看着他推着水车过来之后,这些难民也是井然有序的过来买水,为此,看着他们掏钱的可怜模样,陈沫还特意把价钱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九——换言之,他现在是在做慈善。
当然,陈沫愤怒的不是这个。
愤怒的而是尼古拉斯·贝多芬这个家伙竟然骗了他。
哦,忘了说,尼古拉斯·凯撒,也就是那位贩子大叔的名字。
陈沫兵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LowB大叔会有这么炫酷的名字,与他的垃圾人品截然相反。
总之,凯撒说过,只要在他的保护下,陈沫就能安然无恙的在卡特莱亚做生意。
但是,陈沫到了地方才发现,在这里做生意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想做生意就做,就算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不怀好意,也会很快被到处巡逻的反叛军士兵逐走,并且对方还会和善的向陈沫示意如果再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找他们...
至于凯撒...
这LowB大叔就是单纯为了骗陈沫的免费泉水而瞎扯了一通犊子,说什么保他安然无恙的屁话。
得知真相的陈沫二话不说想揍他一顿,但联想到是对方把自个儿带过来的,也就作罢。
至于先和他约定那免费喝水的协议...
呸!
陈沫可没打算遵守。
“错了,小兄弟,俺错了,俺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就给我搞一点水吧。”凯撒大叔眼巴巴的看着陈沫把泉水一股脑儿的送给难民,馋的直流口水。
这水甘甜无比,像是兑了一点淡淡的糖,又有些莫名的香气,喝一口提神又醒脑,和那人工雨水想比,后者简直就是黄泥巴。
陈沫拿着瓢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想有下次?你大爷的做梦呢。”
不在理他,看着眼前一个瞳仁清澈明亮的小孩子,陈沫从木桶里舀出一大瓢,倒了满满一碗递给他。
本来陈沫是打算把这木桶饮水机搬到这里,然后让人自个儿来接水,自己只要收钱就行了。
结果这里的难民太过淳良,即便饿的面黄肌瘦,嘴唇干枯,也没来抢他的水,一股何不食肉糜的罪恶感让陈沫顿时觉得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于是打开水桶,一大勺一大勺的亲自舀给这些难民。
至于水葫芦版本的矿泉水,陈沫本打算高价高卖,但现在也是一股脑儿的送了出去。
譬如那些艰苦巡逻,却有些体力不支的年轻士兵;或者是那些天真无邪,不懂世事的光脚孩子;以及那些缩在角落里忍受饥饿,未和孩子们抢水喝的枯瘦老人;还有些衣衫褴褛的妇女,站的很远,用一种略带歉意的望着陈沫,双手合十,似乎是道歉自己的孩子给他添了麻烦.....
这些人,在陈沫的眼里,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而即便是这样,有些难民还把身上仅有的那些沾满泥灰的钱币掏出来,塞给了他...
而这,也就是陈沫那百分之一的收入....
而看着手中那些或脏乱或残缺的钱币。
陈沫不知不觉间,感觉心里有些莫名难受。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圣母心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生意至上,钱为上。
这是他在店铺打工几年总结出来的人生至理。
但,或许是人与人之间的共情能力太过强大。扪心自问,陈沫如果也是那些难民中的一员,他绝不认为自己能够和他们一般,在如此干旱口渴的情况下,看到一辆水车经过,却强行忍住那身体机制最本能的欲望,不去做抢劫夺货这一类事情。
叹了口气。
陈沫撕掉早上写在木桶上的价格标签,揉成团扔在了一边儿。
今天的水并不多,相比于难民的人数只是杯水车薪。
很快木桶见底,水葫芦也全部送完。
和最后一个不断道谢鞠躬的难民打完招呼后,陈沫坐在沙地上,撑着下巴遥望着夕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么下去,赚到一百六十万买‘ddogs’秘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想要陈沫现在拔高价格卖水,也几乎不太可能。
肆无忌惮的压榨这些难民,陈沫没这个狠心。
但如果不狠心,又赚不到能够买下atsanddogs秘籍的一百万贝里。
一个死循环,一个究极的难题。
陈沫想不出答案。
“小...小兄弟,求,求你了,给我一口水,我,我要渴死了。”
嗓音嘶哑。
陈沫从思绪中回过神,别过头,只见凯撒大叔倒在地里,嘴唇干裂。
陈沫嘴角抽搐,无语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水,水!”凯撒大叔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陈沫扶住额头,把自己用的水葫芦扔给了他,道:“给我留一点。”
咕噜咕噜。
凯撒大叔一股口气喝到瓶子眼儿,满血复活。
他把葫芦还给陈沫。
摇了摇,陈沫眼球贴在在葫芦口里转了转,顿时抬头咆哮道:
“你踏马还真就给我留一点啊!”
大叔摸着后脑勺讪笑:“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自从喝了你的泉水,我再也喝不下那人工雨了,所以我渴了一天,实在不好意思。”
“滚!”陈沫赏了他一个字。
大叔摩挲着手掌,正欲开口。
忽然数道身影从黄沙路道的中间传来,对方喊道:
“就是你在这儿免费卖水,耽误老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