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觉得自己说的太严厉,打击到了年轻气盛的幼子,顿了一下安慰道:“并非不让你参与军中事务,若是蜀中叟人叛乱便允你去了。然而这南中道路艰险,水有瘴气,虎豹狼虫遍地可寻,不能轻犯。”
“为人子当为父分忧,为人臣当为主分忧,我两者皆占更当前往。”刘璋不甘心道:“何况乱世已启,大丈夫岂能不掌兵事,不知军旅。”
刘焉被他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自己背疮一年比一年严重,最多再撑个三四年。要是幼子临自己死都没摸过兵,日后瞎指挥岂不是误了大事。
“如今群雄割据,你身为吾子确实要熟知兵事…既如此吴班留守成都剑阁,吴懿你带着璋儿再率一万兵马,四万辅兵农夫,号十万大军。作为西路军从犍为属国南下,入益州郡收永昌郡。”刘焉吩咐道。
吴懿领命,刘焉吩咐刘璋道:“吴懿用兵稳健自有章法,若有不懂地方多问多学,但决不可胡乱插手。”
刘璋答应下来,随后便是商量详细的粮草调运,物资筹集,士兵开拨,郡县配合等等。他从未接触过这些,静静的在旁听着,试图理解每一项指令的目的。
例会结束,刘焉又单独拉着他说了些行军的大忌才放他走。等回府后将出征消息告诉了诸位,大家反应不一,蔡琰拉着他颇为担忧,甘宁黄权都求自己带上他们,刚刚回来的刘牧也不管那未曾见面的小娘子,赶着去取椆木花枪了。
旬日后,部队集结完毕准备出征,刘璋也收到了次日城南出征的消息,感叹着效率之快,一旁的黄权解释道:“南中常发生叛乱,平时粮草等战时物资都会沿路留一些。”
刘璋点点头,大家开始穿戴锁子甲,打算下午去军营中报道,此次出征他带上了荀攸庞羲黄权甘宁刘牧所有人。可惜大家都未真正参与过大规模军队对抗,还不是成熟巅峰期,否则都不用自己出场,别管对面几个南中大姓,孟获来了也能一把给他扬了。
老爹总担心自己给吴懿捣乱,连个军职都没给。虽然吴懿绝不会因此看轻自己,但他想要指挥军队的话难度就增加了许多。
次日清晨,战鼓于平原大地上隆隆响起,号角声连绵不绝,偶尔飞过的鸟都不愿在此停留,肃杀之风在这沙场中迅速蔓延。
一阵旋风吹过,迷人眼睫,飘扬数里接连的旌旗在空中不停抖动,猎猎作响。数万军队依方阵排开,遮天蔽日熊熊壮烈,手中长矛密密麻麻寒光一片。
在将台上的刘璋看着军阵尝试寻找着天际线,但双眼却始终离不开那兵戈,咽了口唾沫,手握着腰间剑柄道:“原来此便是万人军阵.....兵戈指向,摧枯拉朽;剑履刺空,征伐天下。”
“大丈夫生当如此....”甘宁和刘牧黄权庞羲在其身后应和道,豪气万丈的面容同样朝着军阵看个不停。
在所有人之前站着的赵韪吴懿和一众将鲜有似他们望着军队感怀的,大多肃穆站立,等待出征礼毕。
吉时已到,刘焉身穿州牧服,威严的缓缓走来,将虎符交与两位将军,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位道:“南中之战已打过多次,望两位将军能似之前般大胜而归。”
赵韪吴懿行军礼吼着:“不负州牧所望!”将台上诸位将军跟着吼了一遍,军阵里喊声欢呼声震天而发。
刘焉满意的点点头,眼神扫过众将,在刘璋这停顿了一下,袖袍一挥道:“即刻出征!”
众将归回各自军阵,半个时辰后在赵韪吴懿的令下缓缓离开,刘璋和刘牧便在吴懿旁观看着这一切。此番入营后的待遇比他想象中的高多了,自己不仅能在吴懿两侧学习,而且众人也连带着受益,此番不就全都上了点将台。
行军日子有些枯燥,吴懿在路上讲解着调运粮草,日常训练,筹备物资等藏在战争之后的事项。不过赖于吴懿的性格,这些内容都是对方起了一个头,剩下的大部分要靠自己与刘牧提问吴懿才会讲。
晚上扎营,刘璋和侄子将白天讲过的给众人复述一遍,大家又以此提出了更多的问题,尤其是甘宁荀攸两人,往往还很有针对性。第二日白天刘璋刘牧再将这些问题加上自己的相问。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了解到的内容也从后勤转到了战场,吴懿这段日子也不嫌烦,只要被问到都一一回答。
众将在这过程常常侧目,因为他们发现刘璋提问的水平与说的见解在飞速增长,吴懿也对此颇为好奇,在一番了解后批准刘璋带的众人出入帅旗帐下之权。
如果时间再长些,或许大家都能发现除了主动藏拙的荀攸外众人的才华,可在军队到达犍为属国后吴懿便没时间讲这些了。
原因是几名信使自称来自益州郡,带着印有太守令章的战报,瞬间让部队进入了战时状态。信上说叟人鼓动永昌几名大姓跨地攻打益州郡,但总兵都尉也写了:墙高兵足守城无忧,贵军远途而来疲惫不堪又水土不服,不可冒进环境更为凶险的益州郡,应在犍为属国歇着,且观我是如何用城墙磨了对方锐气再一举击溃。
吴懿将信一一传过,帅帐立刻就分成了两派,小部分人主张在犍为属国歇一段时间,因为南中路着实难走,瘴气蛇虫等已经让部队颇为疲惫。大部分人主张可以歇,但要拿下犍为属国与益州郡之间的交通要道后再说。
自此地至益州郡有一地,夹于塗水与迷水两河山川之间,地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吴懿没有迟疑令大军奔赴此地后再扎营休息。
士兵累的头晕目眩终于快到时,发现这里早已被占领。吴懿在帅帐中再次思考起来,这次帐中没有再吵,一起说着休息一日,明日就战。
“禀将军。”刘璋此时上前站出来道:“璋以为大军当休息数日。”
帐中一片哑然,结合这位璋公子一路优秀的表现,诸位将军心中想的无不是纸上谈兵这四字。
吴懿也有些生气,站起身来却突然想到昨日夜间对方与自己说的一些话,重新坐下道:“可。”
刘璋微微一笑,向面色木讷的荀攸看了一眼,然后在账内再次沉默的气氛中后退半步,站回了吴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