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另一把寒铁剑甫一交手,李牧就感觉到了极其沉重的压力,他如同置身于狂暴的海潮之中,而他只能凭一把剑,便要把这汹涌的浪潮拒之于身外,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交手不过三十息的功夫,他身上便已经或轻或重的挂彩了五十八处,只不过是因为手中寒冰剑的功效,即使血肉被切开,他往外淌出的血液也十分快速地被那股寒气所阻止了,让他不至于因为失血而战斗力大跌,但痛觉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不过在疼痛忍耐这方面,能在月清影手下硬抗两个月还没精神失常的李牧堪称是非人级别的,因此即使是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痛意,李牧的战斗力也未因此受到负面影响。
李牧的表现虽然狼狈,在座的三名长老却不仅不失望,反而有了刮目相看的惊喜之感,仿佛此时李牧的左支右绌丝毫不能降低他们的观感。
毕竟他们设的这一局本就不是让李牧轻松过关的,他们要测试的并非是李牧此时的剑道水平,而是他那被能被司芷这种超级天才称之为“飞速”的实战进步速度,这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事。
而在造化之气辅助下的李牧,确实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前十五息受伤四十三处,后十五息在浑身挂彩的情况下反倒是只受伤了十五处,尤其是最后五息,他甚至是只吃到了两下攻击。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进步速度,他们还从未亲眼见过。
三名长老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之色,只是都没有出声,他们很好奇李牧的极限能做到哪一步。
时间又过了三十息,李牧身上的伤口只增添了一处,但他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那飞剑的出招从一开始就远超一般淬体十重境所能应付的范畴,导致他的心力和体力几乎毫无停歇的急剧消耗,如今造化之种吞吐出的丝丝缕缕的造化之气的回补速度已然远远跟不上消耗速度了。
李牧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能否挽回见面时丢的印象分,但他也不准备再拼下去了,他寻思着再过个几息时间,就找个好看点的角度让飞剑将自己手中的寒铁剑击飞,顺势认输。
倒不是打不了,而是根据他这段时间的摸索,他要是再保持一会这种极限消耗的状态,造化之种也会随之“爆种”,吞吐的造化之气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会在短时间内有个相当明显的提高,若是进入那个状态,李牧自衬就算再来个几把飞剑围攻他也丝毫不怕。
但是,李牧并不知道进入“爆种”状态是否会对自身有什么难以察觉的副作用,也不知道“爆种”是否对造化之种本身会造成损伤,若非必要,李牧不会让自己进入这种非常规状态。
李牧很快就等到了认输的好机会,飞剑向他当胸刺来,他迅速将其挡住并准备借力隔开,却因为“脱力”,导致手中的剑一时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在李牧剑脱手后的下一瞬间,飞剑便稳稳地悬在了他胸前一寸的空中,李牧见状,脸上立马露出一点不甘的神色,微微有些颤抖的腿向被击落的寒铁剑的方向动了动,似乎是想将剑捡起来再接着战上一轮,在他精湛的演技下,一个倔强而又不服输的少年形象瞬间就活灵活现了起来。
这也算是李牧摸索出来的造化之种“漏洞”之一了,虽然不可以用谎言欺骗他人,但人的动作,表情往往也能具备极强的误导性,至于使用手语之类的交流方式能否绕过造化之种的测谎,他还得一一测试。
李牧的表演很快便被打断了,一颗丹药从月清影手中迅速飞入他的嘴里,李牧感谢地看了眼月清影,将丹药吞服了下去后,一阵阵暖流淌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创口,极大地缓解了他的疼痛。
李牧将丹药咽下肚后再向三名长老看去,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之前那般云淡风轻了,以李牧敏锐的嗅觉,他隐隐能闻到一股火药味在他们之间弥漫。
“龙锦,行之,老头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俩一个管着执法堂,一个管着灵药园吧,这两处可都是宗门重地啊,你们又有自己的弟子要管教,想来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教导这小子。不过我这老骨头还算是有点儿精神,身上又没什么重要职务,小芷儿以前也是由我帮掌门带的,算是有些成果,那,指导这小子剑术的差事,就交给我吧,李牧,你看如何啊?”
五成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率先开口了。
李牧在一旁暗叹这可真是根正宗老油条,就这么几句话,倚老卖老,明褒暗贬,自卖自夸都给他用了个遍,话到最后,更是不讲规矩地转移矛盾双方,本来该由三名长老磋商的问题直接扔到了他头上,常理来说,一个入门才两个多月的外门弟子,如何会敢拒绝本门长老的话。
另外两名长老颇为错愕地对视一眼,显然没想通五成长老会来这么不讲规矩的一手,虽然他们也对和这么个潜力无穷的少年结个善缘,有份师徒之实十分有兴趣,但大家正常竞争不就是了,徒弟终究是人家月清影的,你再抢,还能把师徒的名分抢到手不成?
这两名长老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名为何行之,面相儒雅的长老忽然放声大笑,边笑边踱步到了五成长老和李牧中间,相当自然地就打断了五成长老之前的问话。
看上去一脸威严的龙锦长老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始捧起哏来,道:“行之,为何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