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什么忠臣奸臣?那不都是一张嘴的事情?
以阿爹的能耐,说谁是忠臣他就是忠臣,说他是奸臣那就是奸臣。
阿爹,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该心狠的时候必须要心狠。白家将来必成大患,不得不防啊。”
那边,史家大郎,也就是史明远的庶出长子,微微垂下眸子,轻声说道。
史明远心头一震,抬眼看了看长子,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长子处处都随了他,诗词歌赋、心计智谋样样不差,只可惜,就是出身不够。
如今二郎已经痴傻,他也该想想办法,给大郎抬一抬身份了,将来这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才行。
“大郎,随为父去书房,有要事与你商议。”史明远喊了儿子去书房,父子二人在一起商议了许久,至于商议的内容,旁人不得而知。
这一天的晚间,因为白梦瑾是天香馆东家的事情,在京城各府里都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众人惊讶有之、感叹有之、后悔有之,可能唯一一个觉得正常的,就是宋昱宬了。
他早就察觉出天香馆、听雨阁的与众不同,也一直在打听背后的人,见到白梦瑾之后便猜出来,这些肯定是白梦瑾的手笔,所以丝毫不惊讶。
倒是简少白等人得知消息后,一个个吃惊的目瞪口呆,纷纷感叹宋昱宬眼光好,一下子就认准了白梦瑾。
这要是真把白七娘娶回来,那得是添了多大一个助力啊?
当然,相中白梦瑾的又何止是宋昱宬一人?孟府酒宴之上,孟次山仗着酒意,便开口试探起白宗政的态度。
“妹夫,咱们家小七今年也十七岁了,虽说这几年不流行女子过早出嫁,可十七岁也着实该议亲了。
小七流落乡间多年,如今刚回府,某知道妹夫可能舍不得。
可婉儿已经不在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必须替女儿早打算,可别让外人再笑话小七。”
大赵朝女子不流行早出嫁,大多数都是十七八岁以后才出阁,有的甚至十九二十才出嫁。
当然,太晚了也不好,总会有些闲着没事做的三姑六婆胡乱议论。
多数女孩十六七岁开始议亲,到十八岁左右出嫁就正好。
孟十一娘也是因为夫婿赵七郎的祖父过世,守孝一年,所以耽误了婚期,不然去年就该成亲的。
白宗政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下,将酒杯放到了桌案之上,“大哥所言甚是,某也知小七到了议亲的年纪。
只是小七幼年便流落在外,如今回府还不到一个月,某着实舍不得,想着多留小七在身边两年。”
闺女才归家,白宗政哪里舍得让她早早就说亲出嫁?总得留家里两年再说。
女儿家一旦出嫁了,丈夫、公婆、儿女,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哪有在娘家自在?
更何况,白宗政觉得自家闺女最优秀出色,满京城里也找不出个适合的儿郎来相配。
他可不希望闺女随随便便就嫁了,要嫁也得找个最出色的才行。
孟次山点点头,“你这般想倒也没错,不过这小七的婚事呢,也不好总拖着。
该议亲就议亲,早点儿定下来安心,大不了成亲的时间往后些嘛,也不耽误什么。”
孟次山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某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妹夫要不要听一下?”
孟次山一边说着,目光便向孟九郎那边看去。
自家侄儿俊朗出色,仪表堂堂,又是出了名的神童大才子,明年春天参加会试,定能一举夺魁。
这等出色男儿,小七嫁了也不算委屈,亲上加亲,多好的事情?
白宗政是何等敏锐之人?哪里听不出孟次山的言下之意?于是顺着孟次山的目光看向了孟九郎。
论起来呢,孟九郎这相貌绝对没的说,才情也不在话下。
神童之称绝非浪得虚名,明年必能中进士,将来入阁拜相也非难事,绝对是一般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不过,白宗政却并不算特别满意,最主要的是孟九郎身上有这个时代文人的通病,恃才傲物、狂放不羁、流连风月。
他白宗政的闺女,可以不嫁大才子,却必须够体贴温厚才行。
孟九郎太傲,他家小七的脾气太硬,两个人在一起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日子哪能过好?
“舅兄该知道,我们白家是将门,习武之人多耿直,我也不跟你来虚的。
我们家找女婿呢,也有自己的标准,不在乎才情不在乎权势地位。
第一点得是小七喜欢,只要小七看得上,一切都好说。
第二点呢,要脾气温厚宽和的,将门虎女,这话不假,小七的脾气随我,火爆耿直,不能再找个脾气差的,否则夫妻俩成日吵架斗气,这日子没法过。
第三点也是最要紧的,小七的夫婿将来不许纳妾,也不得涉足风月场所,不得与什么名妓、花魁娘子有往来。
我们白家儿郎皆是如此,白家的女婿也同等要求。”
孟次山并没有直言要为孟九郎保媒,白宗政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列出一些条件来,让孟次山知难而退。
别的不说,最后一条孟九郎很显然就不符合。
谁都知道,孟九郎乃是风流才子,与不少名妓都有来往,诗词唱和,被世人称作佳话。
但是在白宗政眼里,这一点就不合格,他们家小七以后的夫婿,必须对小七一心一意,外面决不能有任何的桃花债。
白宗政连着说出三个条件,那边满心期待的孟九郎听完,却是脸色煞白,一脸伤心。
他虽然是今天第一次见白梦瑾,却是第一眼就被白梦瑾傲然的风骨所折服,的的确确有求娶之意。
孟九郎是聪明人,能听得出白宗政话里的意思,人家这是没相中他,又不好明说,故意列出这些条件来,让他知难而退呢。
孟九郎心中苦涩,目光朝着白梦瑾那边看去,只见白梦瑾脸色如常、镇定从容,丝毫没有因为谈论她亲事而害羞的模样。
两人目光相撞,白梦瑾也没有丝毫羞涩之意,很显然,人家七娘子对他也没那个意思。
孟九郎咳嗽一声,朝着孟次山和白宗政拱手,“大伯,姑父,小侄中午饮了些酒,实在头痛,请容小侄告退,失礼了。”
他留下太尴尬,不如离开,也省的孟次山脸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