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六年春,刘志下诏表彰北匈奴战争中的功臣。
奋威将军段颎,加封为镇西将军,加食邑三百户,伏波将军皇甫规,加封为镇北将军,张奂为镇东将军。
羽林军中郎将全旭没有升官,但却封了宜亭乡侯,食邑三百户。
其余将领皆论功行赏,不一而足,这一仗也算是全了刘志的心愿,将北匈奴这个帝国顽疾给彻底解决了。
要知道,自从战国末年开始,几百年间匈奴都是大汉的头号敌人,使得西北边境长期不安,严重拖累了国家经济。
不过,也正是因为强敌在测虎视眈眈,所以大汉一直以来都枕戈待旦,不敢稍有松懈。
即便后来国家羸弱不堪,在军队战斗力上,却一直都十分强悍。
后世说“汉独以强亡”,虽然夸张了些,不尽不实,但也自有其道理。
如今刘志励精图治,整顿军威,战斗力更是成倍增加,所以说北匈奴败得不冤。
随着春季来临,刘志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疫情反复,毕竟春天本就是传染病的高发期,而泗水郡瘟疫又没有彻底阻断。
幸而九江郡那边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有张宾坐镇就够了,窦云立刻赶赴泗水郡,亲自出马调控。
等到春天过去,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刘志这才松了口气。
随着夏季来临,疫情终于被完全扑灭,等窦云带队回到京师,刘志为他主持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并下诏为所有参与抗疫的医师请功,窦云被封侯,这也让医师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刘志趁势在京师举办了医学院,专门培养医学人才,并在城郭修建了大汉第一所国立医院。
经过了这一轮抗疫,大汉人对于医学有了很大的信心,相信只要努力,许多从前望而生畏的疑难杂症都能被战胜。
此时的窦云声望如日中天,赢得了举国尊重。
这日他突然来到中德殿求见刘志,“陛下,臣年纪大了,不适合再担任太医令,希望陛下能批准。”
刘志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仅仅一年的时间,窦云便已经老了很多,须发花白,就连背脊都已经微微佝偻。
“这些年确实辛苦你了,退下来也好,不过这医学院院长之职,却不能辞。”
窦云笑了,“这是自然,臣也正是因为精力有限,想专心著书育人,所以才辞职的。”
“那就好,窦院长,朕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见窦云并不是打算当甩手掌柜,刘志总算是放了心。
“此次瘟疫虽然暂时消失了,但若是源头不灭,恐怕过不了几年又会卷土重来。
你呈上来的调查报告朕也看了,瘟疫主要是通过水源传播,所以朕想颁布条例,解决这个问题,防止瘟疫死灰复燃。”
窦云听了双眼一亮,“大善,陛下此举真是造福万民,臣这就回去召开会议,讨论下该如何防范于未然。”
“那就辛苦你了,还有太医令的接任人选,也请你费心推荐一位。”
这窦云是个急性子,只要有了想法,一刻也不能等,匆匆拱手道:“继任者臣早就想好了,就是张宾,无论是威望和医术,还有医者仁心,他都是不二之选。”
张宾本是扬州名医,此次抗疫和窦云同心协力,两人相互交流医术,互相都很敬重。
且张宾的年龄要比他小了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出任太医令确实合适。
这边窦云急匆匆而去,他做事雷厉风行,三日后便将商议好的条例呈了上来。
刘志将之拿到朝堂上讨论了一下,众人都是一致赞成,于是便以公文形式发布天下。
条例规定,任何人不得污染饮水源,举凡死猪瘟鸡等等动物尸体,必须挖坑深埋。
洗澡洗衣等等用水,最好与饮水源分开使用,提倡有条件的家庭都饮用烧开的熟水。
民间尽量扑灭老鼠,防止其传染病菌,不得随地大小便等一系列卫生措施。
其中如发现有人恶意污染水源,将进行严惩,最高刑罚可判流放之罪。
天下苦瘟疫久矣,听说此乃窦云亲自制定的,都深信不疑,大部分人都是严格遵守。
当然,烧开水这一条,普通百姓有许多无法做到,古时候主要靠打柴烧火,即便刘志发明了沼气,也只在相对富裕的地方传播。
在一些偏僻边远之地,家中缺乏劳力的,根本无力办到,只能尽量饮用山泉或者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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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例是发布下去了,但大汉人民的卫生习惯与观念,却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构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见成效的。
窦云在医学院牵头,组织了一个专门的瘟疫研究机构,期望在有生之年能够攻克这道世纪难关。
朝廷内部,刘志重新加强了民族融合政策,但对于北匈奴,仅仅是安抚恐怕还远远不够。
毕竟这个民族彪悍不羁,战斗力强大,又与大汉有着绵延数百年的仇恨,要想像羌族那样短期内融入大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刘志令素来刚柔并济的皇甫规,带兵驻守漠北,由于那边地域辽阔,又强制迁移了许多军户过去,协助守卫边疆。
北匈奴虽然是打下来了,可对于他的治理却任重而道远,恐怕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够完成的。
数百年的血海深仇,一二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就被遗忘了。
所以,在安抚的同时,凡是背地里有异动的行为,都严惩不贷,一个字“杀”。
而康居国的形势却完全不同,虽然有着文化上的隔阂与差异,但两国并无上代的仇恨在。
刘志采取了怀柔政策,任命一名亲汉的康居皇族为都护府都督,原先的贵族大臣们,只要没逃走的,几乎都能在都护府任职。
当然,刘志也委派了一批有志向的年轻臣子过去,其优惠政策与其他都护府相同。
丝绸之路也重新打开了,并且还派人开始探索北部路线,从那里去罗马的话,路程更近一些,要少走很多冤枉路。
这一年大汉最主要的任务是休养生息,去年的战争和瘟疫,严重拉跨了国家经济。
虽然向天竺和身毒购买了一批粮食,但国库支出太大,但即使这样,刘志也顶着强大的压力,没有恢复收税。
只是这样一来,他之前计划开挖运河的打算,又得无限期地推迟了。
是年刘志在西域大面积推广种植棉花,为了解决水源问题,军民齐心修建坎儿井,从雪山上引水灌溉。
那边虽然不适合种植水稻,但旱地作物和瓜果类却产量丰富,只要开发好了,将来荒山变绿洲,也不是梦幻了。
而且,他加大了对辽东的投入,经过数年的逐渐移民,加上本地居民也开始接受农耕文化,稻谷和大豆的产量成直线上升。
如此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就能成为大汉的重要粮仓。
荆、扬、豫、徐等传统粮食产区,也逐渐恢复了生产力,目前为止,没有受到影响的地方,只有交州一带。
虽然目前国家粮食存仓告急,但刘志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以大汉的人口数量和土地面积,只要政策稳定了,粮食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这年秋天,身在海外的邓演,派了一名长史回京师,带来了许多南洋特产,并向刘志汇报情况。
随同他一同前来的,是南洋各国的使臣,他们清一色地表达了依附归顺之意。
代表其国主像刘志递交了国书,表达了称臣纳贡的诚意。
在历史的长河中,刘志一直觉得有个现象非常奇葩,历朝历代在对待各个属国的时候,都习惯充大方。
接受一点象征性的礼物,然后真金白银地打赏,搞得那些小国家每一次来京师朝贡,都好像是来打秋风一般。
在颇好面子的隋唐盛世,藩国众多,皇帝号称天可汗,每年都会接受属国朝贡。
一来二去的,赏赐居然成了国家的一笔庞大开支。尤其是隋炀帝,规定藩国使臣可以免费住宿和吃饭,以至于民间怨声载道。
刘志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归顺自己的目的,就是因为我足够强大,能够在武力上保护你。
这种情况下,凭什么我出了力还要出钱,天汉之国的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这一点上,从前的大汉也不例外,之前乌桓和辽东、辽西的部落来朝贡,哪一次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现在,刘志改变了策略,与他们签订盟约,里面正式规定,会在必要时出兵帮助他们御敌。
也会在大的灾难时期伸出援手,在两国贸易上,会放宽条件进行互市。
作为报答,藩国将会贡纳一定数量的钱财,但具体数额并没有强行规定,按照当年该国的情况而定。
而刘志也会有些礼貌性的赏赐,不会太多,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关于这一点,最开始提出来时,还受到了许多朝臣的反对,认为此乃祖宗旧例,而且我大汉地大物博,应该让尔等小国见识礼仪之邦的恢宏气度。
刘志对此嗤之以鼻,作为东主国,我没强行奴役尔等,就已经是仁义之君了。
如果还要我倒贴的话,只能说是内心不够自信的表现。
当初西汉初年,之所以会形成如此特殊的现象,还是因为当时的国家刚刚建立不够强大。
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些小恩小惠,算是半贿赂半收买的意思,结果到后来竟然形成了惯例,一直保留下来了。
如今大汉武力值超群,周围的小国家心生仰慕,或者说震慑于他的强大,这才起了归附之心。
朝堂上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由于刘志本人态度坚决明朗,最后大部分朝臣都妥协了。
于是刘志打铁趁热,将这一决议以朝廷对外制度的形式保存下来。
这样等到了他的子孙后代,也一样成了祖宗旧例,朝廷制度。邓演上书一封,向他讲述了海外发展情况。
黄金半岛已经被他蚕食鲸吞,正式纳入了大汉版图,一边整顿地方政务,一边开始疏通象牙海湾。
在海峡的前后两头,各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正在日以继夜地修建港口。
不过这两处港口也略有区别,前面的港口面向茫茫大海,主要作用是商贸,因此多是商船。
而后面的港口在内海之中,里面停靠的主要都是战舰,随时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从内地派去的大量工匠,正在当地伐木造船,这也带动了当地的冶铁工艺。
邓演请求刘志再派一批官员前往海外任职,统治和发展当地的经济,而他自己准备在情况稳定之后,扬帆起航,去大海中探索更加广阔无垠的天地。
对于他的工作能力,刘志一向都十分信任,此次除了选派官员之外,还将邓演的妻子杨宜和年幼的儿子,一并送了过去。
这些年来,他为了国家东奔西走,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到现在为止,邓演都只有一个儿子。
这让刘志深感愧疚,想到他不久又要启航,便将杨宜秘密送了过去,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也希望他们夫妻两个,能够再多生几个孩子,让本就人丁单薄的邓家,开枝散叶。
邓演的小弟邓远,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从小他就跟着兄长学习经商,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他对远洋探索也同样兴趣高涨,自请护送嫂嫂去南洋,希望能够加入远洋船队,去更远的海外看一看。
刘志很欣赏他的志向,但却有些犹豫了,毕竟邓家总共就这么两个儿子,总不能都派去探险吧。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时时刻刻都有倾覆的危险,刘志顾虑到宣夫人的想法,让皇后邓猛回家询问了她的意图。
结果出乎他的预料,向来宠爱小儿子的宣夫人,却十分赞成,并转头向皇帝求情,希望他能够成全儿子的志向。
邓猛回话,“母亲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初先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遨游四海。
可惜天不假年,如今他的儿子正好继承父亲遗志,也算是了结了她多年的一个心愿。”
刘志十分叹服,宣夫人为人大气,心胸开阔,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
也只有那样豁达通透的母亲,才能养育出如此优秀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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