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里接待站宁静得有点可怕,是不是有点反常,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方子寒喝着茶时忽然有些不解地道。
看来她对环境的感知力很强,应该是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于是有感而发。
“呃,你提醒了我,是时候做件事了!”陆沪上忽再起身走到门边,用手轻轻敲了敲。很快门从外面推开了点,陆沪上隔着黑布帘跟对方轻轻嘀咕了几句,外面的人沉声回答了一句:“是!”
陆沪上随即关上门,重新落座,完全显得不动声色。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马三终于动手伸向枣子堆,拿起一颗来看了看,不动声色毫无表情地仿佛自言自语了一句。
“嗯?你们到底这是在做什么说什么呢?”高佳丽莫名其妙地看看陆沪上,又看看马三。这俩男人都显得深不可测,做的说的都令人完全看不懂听不懂。
这样就不厚道了,毕竟同坐一条船的革命同志,有必要这样各行其是,连气都不通一下吗?现在是不是自共产国际来了以后改变战略,实现了二次合作一致对外,连做事风格套路都变了。
以前在中央特科的时候,也没见过那些人如此过啊!凡事都跟她有商有量,很受尊重,自己的存在感十足,荣誉感也满满。
一直以来高佳丽都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着,可这一遇到改变她人生道路的大英雄人物,似乎一切都变了,遭无情打压进了地狱般坠落失去感非常之强烈。
看来需要改变的不是对方,而是她,没办法,高佳丽知道自己没法去左右和影响陆沪上。
先这样看着办吧,求同存异,相互磨合,总有彼此做事节奏方式合拍的一天。
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一长两短,是特别熟悉的自己人联络讯号。
“请进!”陆沪上侧身沉声回答。二十响手枪已经摆在了桌面上,掌心轻按,手指头扣着枪舌,枪口斜对着门。
一名接待站的隐秘战线成员进来,随手将门关上,大步趋前敬了个标准军礼道:“报告陆队长!老潘和他的小老婆已经控制起来了,还逮住了个来路不明的人。那家伙自称是小老婆的大表哥,正在审问核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了!交给了你们就由你们处理得了。”陆沪上转头看了看高佳丽。
这妹子要是灵醒,肯定会反对,立马赶过去辨认是不是路上熟悉的跟踪者,或者别的什么熟悉的人。不管是哪一方的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
事情毕竟都跟她有关系,生死存亡不能不格外谨慎小心。
高佳丽已经一直腰身弹跳了起来:“我得去看看!陆沪上你觉得这里有问题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呵呵!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去知道。那就走吧!全过去那边,加紧突审!这个老潘也太不老实了,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陆沪上站了起来,话语里带着了对对方的极大不满。
一向都认为这家伙懂方寸,谁知道还是做出了他最不该的选择。
外面动静已经闹得很大,整个十七号接待站都加强了戒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处灯火通明。旁边驻军一个连队接管了这里,正在进行彻底的大搜查。
穿过青石板铺就的后院,大地主潘石毅小老婆的房内已经翻箱倒柜被搜了个遍。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被从床底下逮出来,反臂绑在了床脚,双膝跪在地上,昂着头目露凶光。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这话对方深刻领悟,并敢于冒险践行。
对方是不是之前跟潘石毅的这个小老婆有一腿不得而知,小老婆是外省人,去年逃难要饭来的,长得姿色可人,潘石毅看见就笑纳了。
谁也想不到的是,她房间内会躲着个不知啥时候来的大表哥。
难怪上头的要向下封锁消息,估计就是找不到对方避免打草惊蛇,或者在引蛇出洞看对方到底能闹出个什么幺蛾子。
但绝对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渗透潜入到了接待站,我方一举一动都在其有效监控下,并能快速形成有效的应对之策。
弄不好这货就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情报部门的,是个职级不低的中国通大特务。
陆沪上望向高佳丽,再望向马三。二人对望他的眼神和脸上表情都表示不认识。不认识反而更好,陆沪上期望的正是这样。
“这哪像什么良民表兄,分明是日本人的间谍特务,得好好伺候啊!”陆沪上对着正下令搬来桌子准备仔细突审的负责人挥了挥手,叫暂停一下。
“其他人都跟我出去!”没等陆沪上再说什么,负责人干脆利落地下令。这里暂时交给他们熟悉的陆队长了,他向来有办法。
“兄弟怎么称呼?”陆沪上看着被绑缚的大表兄,一开始很和气地笑了,带着斯文礼貌问道。
对方明显不吃这套,依旧傲然地昂着头,似乎没把陆沪上看在眼里。
这就真不厚道了,做人不是这样的,礼尚往来对方都不懂的话就欠点收拾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陆沪上说了一句常见的不怀好意的话,火药味已经在瞬间变得很重。
对方要是懂方寸的话,会立即改变态度,大家有话好商量,不至于弄翻脸。本身他躲在大地主家小老婆的房间内就不厚道,谁知道大晚上的干什么呢?呵呵,是不是?
凭这个就该捶。
对方啐了一口,斜眼看着陆沪上,根完全没当回事。呃,至于这份骨气能否坚持到最后就很难说了,往往肉体的折磨能完全摧跨内心的意志。
而有些人就是色厉内荏的表现,根本经不得来硬的,一上家伙就跨。
“小子,我好好地想要跟你聊两句你偏不上道,要跟我敌对下去,那么就只能成全你了。希望你能熬得住,挺下去!”
陆沪上不客气,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足踝关键,指头骨节在交互揉按下发出咔嚓不绝的暴响声。
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家伙,他要动真格的了。对方看来骨头痒吃这套,没办法,那就只能有针对性地服务。
“你准备好了吗?”陆沪上运足了力气在拳头脚尖上,再次很客气地问道。
“来吧!你大爷我还真不怕,不吃你这套。反正软硬不吃,否则就不是你大爷!呵呵。”对方面目狰狞一笑。
“呃,不错,听起来是条汉子。不过想当大爷,得要有大爷的本事,那就看你的了!”陆沪上微微一笑,叫旁边人退开。
既然对方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给他掉泪的棺材好了,不然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接着外面众人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阵杀猪叫般的惨嚎声:“哎呀!我的妈呀!救命啊,饶命啊!”
陆沪上知道打哪儿最疼,在哪儿用心能事半功倍。这点都不懂得的话,还做个什么隐秘战线上的特工队长?
刚一进来时,他看到对方的脸上身上都没有挨打的迹象,这有点不厚道,甚觉对不起那些在战争中死难的千千万万同胞。
不管对方是日本人还是汉奸,都得严加伺候一顿。去它的优待俘虏纪律,在隐秘战线,尤其在陆沪上这里,见惯了白色恐怖年代敌方的严刑拷打,怎么也得要学着点。
不给点颜色,对方肯定不会屈服。不管青色乌色红色,只要给对方身体上留下点,对方要强硬也才会更显得不冤。
老虎凳拔指甲这些陆沪上当然都懂,但都没用上,只是寻常的拳打脚踢。不过这家伙三两下就已经招架不住了,直捶得他骨头快散架,喊死不喊活。
“打!老陆,再用点力。”高佳丽在一旁挥舞着拳头,低声呐喊助威,时不时还给一脚过去。
“别打了,我说,我说!我叫许贵堂,是日本人派我来的……”这位大表哥觉得再打下去,自己的两腿就要瘸了。陆沪上尤其照着他膝关节处猛踢猛踹,骨节咔嚓之声不绝,那份疼痛惨绝人寰。
只能屈服了。
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想要活命就得用这个来做交换。
“许贵堂,原来不过是日本人的一条走狗,派你来你就冒死前来,还挺忠心的嘛!怎么就扛不住打了呢?要继续硬下去啊!”陆沪上又照着对方肿起的乌青膝盖踹了一脚。
“哎呀!我脚要断了!求求你,大爷……”许贵堂痛哭流涕,胸襟前鼻涕眼泪湿了一大片,差点尿了。
陆沪上蹲下去,照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刚才不是很嘴硬的嘛,何必呢?早晚都得说出来,这又何必吃这顿痛苦。以后做人机灵点!”
“懂!我懂,机灵点,一定机灵点!”许贵堂点头就像鸡吃米,涕泗交流。
“哎,看来你有好几个月都动不了,走不了路,得在这里好好养伤了。”陆沪上带着一脸的同情之色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很替对方不值。
很快,陆沪上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跟他的判断吻合,尤其在接下来要去执行的暗杀任务目标,妥了,绝对没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