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能怪申屠岩生气。
这小殿下是一点安全意识也无,才到昌都两日,连着两日在外面野!昨夜还只是回来得晚,今夜可好,真正儿个夜不归宿!
瞒着王掌柜也就罢了,还瞒着小如意!害得自己找了好几圈!
去哪儿野不好,竟然直接去闯诏狱!那可是号称人间地狱的诏狱啊!
最核心最致命的还在于,带谁不好,非带那只不靠谱的妖!是老夫道行不够,还是老夫不够安全可靠?
申屠岩气归气,但架不住姜利之撒娇啊。众人只见姜利之三言两语一哄,申屠岩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乐呵呵吩咐如意快快伺候殿下洗漱休息了。
众人一脸黑线,好吧,我们已经习惯了。
姜利之躺下时,天空已微微发亮,应是卯时了,又听得隔壁房间有人起床梳洗之声,声音不大但是奇怪,便问如意道:“隔壁还有人?”
如意一边放纱账,一边答道:“昨夜申屠将军出去寻殿下,碰巧救回一人。因是妇人,所以只好安排在这店里,与婢子同住。殿下安生休息,婢子这就过去叫她小声些。”
见着如意出门,又听见如意唤了妇人别处去,姜利之立马翻身坐起,并将洵修唤了出来。
姜利之噘嘴,一脸不快,抱怨道:“你不是说只是看看很容易么?”
洵修嘿嘿一笑,“是很容易啊!”
姜利之一脸莫名,难道他们现在不是功败垂成了么?
只听洵修缓缓道来,“之前确实没料到,仅仅是作用在老鼠身上那么一点妖力,却也能被护狱法阵捕捉了去,惹来追兵。但是如果只是想看看里面的情况,我们其实已经得手了!
你我之间有契约相联,你试试念诵契文,让神识连接契约,当我们同时连接契约时,你便能看见我之所见、听见我之所闻!”
姜利之大喜,契约灵兽还有此等好处?这不仅是多了个打手、护卫,也算是多了一双耳目,当即闭上眼,按洵修的教导练习起来。
不多一会,便听到人声嘈杂,有成队成队的轻甲兵士,在狭窄的甬道穿行。
又有人私语:“这当真是昨夜、呸,两个时辰前贼人留下的?”
“千真万确!从断后的那个光头身上掉下的!”
问话之人不禁唏嘘,俄而又进一步压低声音,“此事兹大,我立马去太子府面见太子!”
姜利之似乎觉得自己变成了那缩在墙角的小老鼠,在昏暗的光线下,仰视着一员大将离开。
而后,洵修又将神识不断切换到一只又一只的老鼠身上。他们见着狱卒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检视着监狱漏洞,又见着有高阶修士星夜驰来修补阵法,但见得最多的还是那些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们。
那些犯人几乎全被折腾得血肉模糊,如同一摊烂泥般被丢弃在牢房一角,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命。
由于并不能远远看清犯人们被折腾得面目全非的脸,洵修只得驱使老鼠们爬上犯人的身子,凑近细瞧。而那些犯人们竟然任由老鼠攀爬,也无力驱赶一二。
姜利之只觉心里闷得慌,她既希望早点找到老黄,以便制定下一步的营救计划,但她也不希望在此见着老黄,她可舍不得老黄为自己受这般苦楚。
另外,曾听申屠言说,午门案中被抓的那些忠义盟兄弟,也悉数关在此狱!只可惜她并不认识他们,而现在,以她的力量,还不能推翻这人间地狱!
但是,终有一天,她要掀翻这里!掀翻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此情此景,姜利之也不知哪儿来的迷之自信,总觉得终有那么一天,自己一定能做到!
一定能!
忙活了半个时辰,早晨的阳光已洒进室内,两人几乎把诏狱研究了个通透,却始终未见到黄不易的影子!
虽然需要另定计划找寻黄不易,但确认了老黄没在这人间地狱、遭受非人般的折磨,姜利之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而就在姜利之安睡之时,太子府、晋王府以及昌都府的大街小巷却是炸开了锅。
太子姜陵刚接过昨夜刑部大牢被破的消息,那贼人如上菜市买菜一般来去自由,埋伏的一众禁军悉数中了迷药、一无所获,正不知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又听诏狱管狱官求见,诉以同样的劫狱案件。
末了,管狱官承上一物,系一枚令牌。令牌象牙材质,一个大大的诡异的飞鱼图样。
晋王的飞鱼营!?
他们掺和进来干吗?
姜陵自然无法得知,这枚飞鱼令不过是昨夜申屠岩随手扔下混淆视听用的,乖乖地着了道,只以为二弟又要坏自己的事、让自己难堪,又庆幸自己睿智、留有后招,并没有将黄不易关在任一家官家监牢。
有什么东西让姜陵豁然开朗,并为自己的智慧不由自我感动一番。
他激动得抱拳,是了,或许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得给黄不易好好挪个窝!
晋王他不是爱搅和么,他之所以能这样乱搅和,正因为他置身事外,那不若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此时,又听仆从来报,说是一众太子府属官,已在大堂跪了一地,为田庆一案请愿而来!
太子姜陵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晋王府暗室,晋王姜邑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踹倒在地。
那一脚,暗含劲力,正中心口,对方哪里敢蓄力承挡,只得结结实实以肉身受了,复又恭敬跪起之时,已是嘴角带血。
“那姓陆的都能得手,而你们却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你们还有脸说是本王带出的亲兵?”晋王几近咆哮。
“末将失职!”夏莫自责,“只是昨夜末将行动,被一高人破坏。此人之前也曾多次坏我等好事,奈何其修为高深、武艺高强,我等实在不是其对手!
不过末将也查清了,此人乃忠义盟的申屠岩!要肃清此人,还需得陆先生助力!”
听得“申屠岩”之名,姜邑冷静下来,倒霉催的夏莫竟然遇上此等霸道战力,任务失败也只能算兵家常事。
夏莫说得对,要成大事,这些绊脚石都得除!真是幸运,自己手头有新得的姓陆的这枚棋子,竟是意外好用!
遂命夏莫退下,复又传了陆先生相见。
姜邑眼中的寒气,愈发冷得逼人。他的心沉下去,看来,以当前这形势,他不得不加快之前的计划了!
姜利之睡醒已是晌午,只见如意已将饮食伺候到了卧室,又闭了门窗,确信四下无人后,方才低声对姜利之道来:
“殿下,婢子听得一些不好的传闻!是关于忠义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