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急忙抱着婴儿过来就要下跪,慌得杜文浩忙不迭伸手搀扶:“别这样!”
雪霏儿也忙过来扶住奶妈,对庞母道:“老太太,杜大夫心肠可好了,不用这样他也会答应的,昨晚上,我们客栈有个孩子屁股上生了个大毒疮,他们没钱请大夫,杜大夫主动帮忙,治好了孩子的毒疮,分文不要!”
庞母耳神不好,雪霏儿声音很大,她倒也听清了,连连点头:“那就好,儿啊,你快请大夫救救玉儿啊!”
庞县尉拱手对杜文浩道:“杜大夫,请你……,不,求你救救我玉儿!救救她!你要多少报酬本官都答应你!”
杜文浩叹了口气:“县尉大人,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二奶奶病情过得太久,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若要抢救,成功率可能很小,很有可能救不回二奶奶的命。而且,钱神医一直威胁要到衙门告我,我一个外乡人,可惹不起他这地头蛇啊。”
钱不收气的白胡子直抖:“谁是地头蛇?你可得说清楚了!要不然咱们衙门说理去!”
庞县尉转头对钱不收道:“钱神医,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夫之间相互不服气那是常有之事,点评别的大夫用药之道,那也算不得污人清白,所以,你就不要为难杜大夫了。”
县尉发话,钱不收只得拱手道:“是!”
庞县尉转头望了一眼牛车上躺着的两眼发直,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爱妾,凄然道:“我知道,玉儿的命本就到了没救的境况了,杜大夫,你尽管放心救治,就算治不好,我也绝不会怪罪于你的。若能救活,我一定重重酬谢。”
杜文浩道:“既然县尉大人信得过我,那我就斗胆给二奶奶治治。”
庞县尉大喜,深深一礼道:“多谢杜大夫!”
刘氏拉着庞母连声道:“娘,杜大夫答应救玉儿了!”
庞母连连点头道:“好好!赶紧的啊!”
杜文浩道:“我还有一个要求,要救二奶奶,恐怕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希望能将二奶奶送到我们‘五味堂’对面霏儿他们的恒祥客栈里,找间客房住下,离我住的地方近,我好随时更换用药。”
“好!一切听从杜大夫安排,请杜大夫尽快施救吧!”
杜文浩心里盘算,现在没办法检测二奶奶败血症是什么病菌引起,无法对症下药,只能把所有具有抗菌消炎的中药一起投入,大剂量下药,赌赌运气了。
好在具有抗菌消炎功效的中药大多是广谱抗菌的,虽然疗效远远比不上合成的西药抗菌效果,又缺乏静脉给药的药物和输液器材,只能口服,效果更是大打折扣,却也聊胜于无。
不过,当下必须先抗休克,把人的命先保住了,然后才能用药。
他暗自一咬牙,取过自己的药箱,取出几枚三棱金针,掀开被子,在玉儿少商、中冲、曲池、委中等穴刺入,宣泄血毒。
血毒泻出,玉儿急促的喘息稍稍平缓一些了。
杜文浩道:“府上最好可有极品高丽参?”
庞县尉摇摇头:“有红参,行吗?”
“也行,取三钱红参,加北芪十二钱,糯稻根七钱,煅牡蛎十钱,炖两刻钟端来给二奶奶呷服,要快!吊命用的!”
在庞母连声催促中,一个丫鬟急匆匆跑去准备。
杜文浩取过纸笔,歪歪扭扭写了一个方子:“照方抓药,马上煎熬。”
钱不收很是好奇,伸手要来取。
杜文浩把单子收回,淡淡一笑:“钱神医,这药方是不传之秘,你要借阅,恐怕不方便吧。”
将方子递给了雪霏儿。
钱不收很是尴尬。
古代医术大部分都是家传,一些郎中就是靠某个治疗某种疾病的神奇药方而成为一代名医,这样的方子是不外传的。
古代医书很多药方都是收集而来,这些收集的药方都已经广为人知不足珍藏了的。
真正的秘方,是不会那么大方地告诉别人的。
例如李时珍写《本草纲目》,走遍天下,到处收集秘方,很多秘方都是他帮别人治病换来的,但他也是一直到他临终前才将该书交付刊印,死后由他儿子刊出。
这当然主要是因为李时珍严谨的科学态度,其中恐怕也有珍藏秘方舍不得拿出来的意思。
如果杜文浩能治愈这钱不收师徒都束手无策的病人,那这药方可就成了宝贝了。
雪霏儿见杜文浩如此信任她,竟然将这样宝贝的药方交给自己,答应了一声接了过来转身就要跑。
杜文浩又道:“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叫你爹在准备一间上房给二奶奶住,要收拾干净。让闲人回避。”
“好的!”
雪霏儿正要走,县尉庞县尉叫道:“骑马!骑马去!”
有奴仆赶紧牵来一匹快马,雪霏儿飞身上马,对杜文浩道:“杜大夫,放心!这药方我绝对替你保管好,拣完药我就收回来还给你。”说罢跑出了院子,纵马飞驰而去。
杜文浩又煞有介事神秘兮兮地对庞县尉道:“还需要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子有些麻烦。”
庞县尉忙道:“需要什么药引子?就是天上星星,我也想法摘下来!”
“到不用那么费事,二奶奶这病是火毒攻心,必须败火,所以,这药引子嘛,就是经过三个冬天霜雪冰冻过小松树苗的嫩枝,用冰凉的井水浸泡三炷香后,用浸泡过的井水少许作药引子,合药一起服下,用剩下的给奶奶擦拭全身。”
“三个冬天冰霜的嫩松枝?”
“是,不能多不能少,只能三个冬天的!合上中下三焦之意,否则就不灵了。”
古人非常讲究药引子的功效,这带有一种巫医的味道在里面,尤其是疑难杂症,药引子就更是稀奇古怪,所以庞县尉听了连连点点头。
忙家仆通知县衙的捕快、衙役们一起帮着到城外寻找三年前生长起来的嫩松树。
一定要有确切证据证明的确是经过三个冬天霜雪的松树才行。
接着,杜文浩重新对二奶奶大腿上的疔疮进行了消炎处理,包扎好后,煎熬的极品红参汤端来了。
可是,二奶奶牙关紧咬,已经不能自己喝药了,只好强灌。
古代有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的灌药工具。而杜文浩的药箱里就有这种灌药器。
将红参汤倒入灌壶中,撬开牙关,将长长的壶嘴伸入直到喉咙处,慢慢往里灌。
这一大碗老山参汤灌进去,二奶奶虽然依旧人事不知,但呼吸又平稳了一些,脸色也稍好看了。
杜文浩搭脉之后,发现二奶奶病情稍稍脱离险境,这才微微放心。
随即,一大伙人簇拥着驱车运送二奶奶玉儿前往“五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