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执行命令。”齐好易的话语让里胡玉怔住了,他没想到齐好易竟然也变得这么偏执,他只好无奈的一甩袖袍,走出了帐篷。
齐好易集结了一万敢死队去填河,里胡玉不忍心看着同胞赴死,干脆就不出现了。
在余下的士兵中,许多人都不能理解齐好易这样做的目的,明明不着急,干嘛非要用这样的招数,等着船只来了再过去不好吗?
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这场侵略战争而拼命,所以军心越发不稳了。
那一万士兵陆陆续续地跳入河中,守在一旁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出,不少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下去的士兵中不少都被河水冲走了,而大雨还一直下个不停,齐好易决心要这么做,谁也不敢阻拦,毕竟他现在是这里最大的官儿。
当五千士兵跳入河中之后,河对岸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形,是钰儿和张孟,齐好易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因为钰儿和张孟就像鬼魅一般,站在河对岸一动不动,甚至半点声响也没有,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见到钰儿他们出现,齐好易并没有阻止士兵们继续下去,因为有人已经在河下堆积起来,他们抱成一团,竭力地抓住河底。
老天对他们确实不公道,在河水越发湍急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士兵跳进河里,竟然也依旧没能把河给堵住,更不用说填平了。
河底下几乎没有什么杂草,全都是松散的淤泥,齐好易的理论其实是可行的,偏偏河流太湍急,不管是十人抱团,还是五人抱团,一下河就被冲走了,而且是往下游冲,想到河对岸,真的太难了。
“再下,再下。”齐好易见到河面竟然还没有冒出人头,赶紧下达命令,可是半晌都没有人跳下去,他转头一看,竟然一万人全都葬送了,也没有达成他的目标。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么多人下去,难道都被河水给吞没了吗?这怎么可能呢?”齐好易近乎癫狂地咆哮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却无法得到老天的怜悯。
齐好易转头看向那些士兵,命令道:“全都给下去,违令者,斩。”
齐好易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但他的咆哮却没有人听,站在最前排的士兵开始往后退,生怕会被齐好易抓了扔进去。
没有人回应,齐好易崩溃了,竟然自己跳了进去,当河水没过头顶的时候,他清醒了,冰凉的河水将他淹没,尽管他的水性不错,可是,他打消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河里保持平衡。
河水中夹杂着许多泥沙,而且河流太湍急了,他就算想朝着岸边游也根本来不及。
关键是,他跳进去之后,没有人下来救他,那么多的士兵就这样站在岸边,冷漠地注视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也是,谁让他带的这些人不是他的亲信呢,他的亲信大多都跳河了,站在岸边的那些士兵全都是临时征召的,他们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顶多就是来充数的。
钰儿和张孟依旧站在河岸,有机智的士兵大吼道:“将军落水了,快去通报监军大人。”
然后就带头往军营的方向跑去,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这样的士兵,钰儿也没有非要杀死的必要,只要他们离开,钰儿就不会夺取他们的性命。
“这些胆小鬼,怎么会上战场呢?”张孟疑惑地问了一句。
“为了充人头呗。”钰儿答道。
趁着大雨,那些士兵全都撤了回去,钰儿和张孟也走了,清冷的岸边,一条蟒蛇出现,朝着大番王朝的军营缓缓爬去。
齐好易的冲动行事,让里胡玉震惊了,得知齐好易竟然亲自跳进河里,顿时吓得魂不守舍,但里胡玉毕竟是久经沙场,反正皇后不在了,掌权的新皇也没有那么好战,不如就撤兵了事。
忠于齐家的士兵大多都跳河了,谁也不可能再阻止撤兵了,就在里胡玉这么思索的时候,一个不该回来的人回来了。
齐郝明带着三十万大军狼狈地回来了,他出去的时候,明明带了五十万大军,现在二十万凭空消失,就算他是统帅,没有合理的理由,也是说不过去的。
里胡玉按下心中的想法,打算先去探探齐郝明的虚实。
一进入帐篷,里胡玉就看到坐在地上发呆的齐郝明,头盔放在地上,头发很是凌乱,充满血丝的眼睛透着深深的疲惫。
“将军,您回来了?”里胡玉表现得特别恭敬,因为他担心齐郝明万一发疯,那他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齐郝明没有答话,依旧呆呆地坐着,活像一尊泥塑。
里胡玉想了想,便打算退出去,稍后再来。他才刚转身出去,齐郝明就说话了,“我弟弟呢?怎么没有见他来看我?”
里胡玉一想,坏了,这种情况问出这样的问题,要是搞不好,可能真的会死,便想着要不然先忽悠一下,等齐郝明恢复正常之后再告诉他真相。
“齐将军出去巡逻了,还没有回来。”里胡玉淡定地说道。
齐郝明又半晌不答话,搞得里胡玉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里胡玉要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齐郝明说道:“下去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里胡玉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心说:“打了败仗,二十万人被你给弄没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真是不要脸。”
里胡玉的憋屈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第二天,齐郝明就死了,而且是自刎。
两大主将莫名其妙的死亡,里胡玉确定这场战役不能继续下去了,准备带着剩余的士兵一起返回大番王朝。
可是里胡玉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去大番王朝运送木材的士兵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当朝皇上的圣旨,要求务必在一个月内解决北仓,所有天澜朝的百姓务必一个不留。
里胡玉握着圣旨,久久不语,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钰儿公主不死,天澜朝怎么可能灭得了。”
因为收到了圣旨,里胡玉不得不照办,但他还是将实情上奏给皇上,希望皇上撤回命令。
在一边建造船只的过程中,里胡玉一边等着皇上新的圣旨下来,但等了半个月,也没有消息。
而军营中的将士们则因为长时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甚至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
关于失踪的人员,里胡玉认为无非就是两种原因造成的,一是钰儿的暗中偷袭,而是逃兵。
但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里胡玉都不打算去管,船只已经造好,就等着里胡玉下达命令,发兵北仓。
钰儿和张孟又一次出现在河边,仅仅是两人站在那里,就足够对几十万将士造成心理阴影。
里胡玉带领着三十万士兵来到河边,他心中有一百万个不愿意过河,但圣旨摆在这里,他不敢不从。
“监军大人,雨下了这么久,一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我们不如投降吧,反正回去是要死的,我们就留在这里,钰儿公主也不是无情的人,只要我们真心投降,钰儿公主肯定会放过我们的。”
里胡玉身边的那名贴身侍卫突然站出来,说出一番惊掉里胡玉下巴的话。
“冯亮,你说的这个主意,好啊,好。”里胡玉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眼睛都亮了,一挥手,大声宣布道:“投降,钰儿公主,我们投降。”
里胡玉转过来面对士兵们,“各位将士们,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们也是人,我们的性命同样珍贵,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愿意投降的人就留下来,因为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不愿意投降的,就自己上船,自己去找北仓的将士战斗,我是不管了,我还要活下去啊。”
里胡玉这么一吼,将士们都慌乱了,投降可是大事啊,居然在即将发动进攻的时候投降,那后果会怎么样,可是谁也不知道啊。
钰儿和张孟都懵了,他们都已经准备好要大开杀戒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来这么一招,两人顿时傻愣在那里。
大番王朝的士兵大多都开始站队了,一些血性方刚的少年觉得临阵投降太丢人了,还不如去死,所以,他们索性带头上了船。
一些胆小怕死的,畏畏缩缩地站到了里胡玉的背后,表示愿意投降。
第一艘船上的士兵出发了,钰儿和张孟也不客气,他们还没有上岸,钰儿和张孟就跳上了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船的士兵全部阵亡。
钰儿和张孟又回到岸边,等着下一艘船过来。
后面的几艘船看到第一艘船竟然这么快就被团灭了,谁还敢继续过来啊,赶紧调转船头往回走。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士兵就算没有选择投降,也选择了当逃兵。
里胡玉在河边郑重起誓,绝对不会继续进攻,他们选择投降天澜朝,请钰儿放过他们。
钰儿也喊话,只要他们老实地待着,不要打北仓的主意,就饶了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