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说到了郑二家的心坎儿上：“谁说不是呢。我们家老二嫁的是好，镇上的，家里还有个铺子，可我那亲家……”

郑二家的住口不说了，自家的苦自家知道，谁不是烂泥巴糊墙表面光呢？

大人们说着话，丁皎皎瞧向郑五儿，郑二家的孩子多，老大都三十多了，这个老五也才十三岁，乡下的姑娘，天天风吹日晒，农活也不间断的，皮肤看着有些粗糙，长得也瘦弱，丝毫不像郑二家的健壮。

丁皎皎上前拉起郑五儿的手细瞧，手指关节有些粗大了，皮肤也粗糙，这是常年做活留下的，她从包包里摸出一盒油脂递给她，叮嘱：“把这个拿去擦手，一定要擦手不要舍不得用也不能给你们家别人用，这是我给你的。你的手太粗糙会刮坏丝线的。”

丁皎皎又看向郑二家的：“今天开始她不能做粗活了，劈柴下地干活洗碗洗衣服都不可以。手粗了就做不了绒花了，可知道？”

啊？

这不是养了个娇.小姐？

郑二家的不太乐意，可是又想让闺女赚这份钱，只能咬牙点头：“以后什么都不让她做！”

丁皎皎点点头，转头对秦思远说：“劳烦表哥去请村长过来做个见证，立了字据，还要有见证人才有效用，合约是一式三份，若是违约可以走衙门的。”

丁皎皎把一切丑话都说在了前头，即便是郑家人有些不乐意，觉得丁皎皎难为人，却也只能咬牙答应，谁让他们贪图这门手艺？

郑五儿低着头不说话，手却悄悄攥紧了油脂盒，她是羡慕丁皎皎的，不是她才三岁就有的这份儿伶俐劲儿，而是她得全家人疼爱，才三岁就可以当家做主的气派，更是羡慕她可以读书，还自己有一门手艺。

自己以后也可以像她这样吧。

郑五儿低头打量着丁皎皎，正对上她对自己灿然一笑，刹那，郑五儿觉得满世界花儿都开了，可真好看。

丁皎皎拉着郑五儿的手回厢房，签合约的事情自然有大人们来操办，她拿出一叠图纸来想先让郑五儿来看图纸学配色，忽然想起来一事：“五姨，你识字吗？”

其实丁皎皎叫她姐姐也可以，毕竟年龄相差不大，可郑二家的跟自己外婆是一辈儿，自己也只能按照她的名字加上一个姨字来称呼了。

郑五儿低着头声若蚊鸣：“只读过三字经。”

秦文翰的学堂收费并不贵，秦家村人人都开过蒙，郑五儿也就念了个三字经，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没再上了。

丁皎皎皱眉，这不行啊：“这样，以后，你上午早点过来，跟着蒙童们念书，必须要读书识字，读书识字能明理，正自身。”

“不不不，我不用读书，我很勤快的，你教我我上手很快就能学会的。”郑五儿连忙摆手，来的时候娘亲说了，要她好好学，早点学会了。虽然签了合约不能自己做不能教给别人，可早点上手，早点能学到手，心也放在肚子里了。

丁皎皎蹙眉，小小的娃娃神情冷凝到让郑五儿从心底里害怕，脑袋越来越低，她喏喏着不敢说话，忽然开门声响起，她猛然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俊美小少年走了进来，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丁皎皎不悦地看向程朗：“你还没走？”

“有些事。”程朗一撩衣摆就在丁皎皎身边坐下，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丁皎皎皱皱眉，不高兴也不能赶人走，谁让自己老扯人家虎皮做大旗呢？这车是自己要上的，上去下不来，自己也只能受着，她看向郑五儿，瞧见她直勾勾地盯着程朗瞧，更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