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从未来过皇后的凤鸾宫。

今日一见，算是开眼了。

皇帝的平就宫气势轩昂，太后的寿禧宫古朴沉静，容贵妃的涟漪宫沁雅别致，而皇后的凤鸾宫就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了。

一言概之，红砖绿瓦琉璃窗，金樽银盏玉作床。

太后和皇上到凤鸾宫时，皇后已脱簪长跪在殿门前。

皇帝进门：“这是……”

皇后又磕头请罪：“臣妾有错，臣妾愧对皇上、太后。”

皇帝、太后也不扶她，只是径直走向屋内，坐到大殿上皇帝才问：“那你何错之有？”

皇后又爬着换了个方向，面向皇上：“臣妾管教下人不严，致使下人做出了秽乱宫闱之事，还惊吓了萧美人。”

“怎么还有萧美人？”皇帝又问。

这时一人从殿内百鸟朝凤的屏风后走出，态如扶风弱柳，以帕遮面，十分悲戚苦楚。这人正是落晖宫的萧美人。

萧美人跪拜了太后和皇帝，开始哭诉。说自己的贴身宫女合欢外出多时未归，就派了人满宫的寻找，直到夜里才找到。找到时她衣衫不整，遍体鳞伤，啼哭不止。

皇后又接着说道：“后又有侍卫来报，他们夜巡至东北隅城墙时，听得有人呼救，顺着声音找去，就看到有一太监对宫女正行不轨之事。侍卫将宫女救下来，没料却让那太监逃脱了去。”

皇帝端起茶盏，眼都不抬一下：“继续说下去。”

皇后又继续说道：“那太监正是凤鸾宫的内侍，名唤山月。而那受辱的宫女则是落晖宫萧美人的贴身宫女合欢。”

“你胡说，与那山月苟且的明明是萧美人。”坐在太后身侧的不羡按捺不住了。

萧美人大惊失色：“公主，臣妾知公主对我怨念颇深，但也是因公主作孽在先，臣妾也是痛不欲生迷了心智才做出伤害公主之举，且陛下已经惩治过臣妾了。公主何苦冤冤相报。”

不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想问候萧美人的家人：“你可真奇怪，明明是你怨恨我，怎得到你嘴里就是我怨念颇深了？我没有，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萧美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要将脏水泼到你的宫女身上。”

萧美人掩面大哭：“公主，你小小年纪可不能如此狠毒，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啊，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该拿皇家声誉来做赌，空口白牙的污蔑人啊，淫乱后宫罪名我可担不起啊。”

“是啊，公主，就算你记恨萧美人，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你可有凭证？”皇后又来添油加醋。

“我有，父皇，我有人证物证，人证就是我的随从琮渔和王绩，那两人都是从太后宫里过来的，您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相信太后吧。物证……物证就在东北隅窝铺的灌木丛底下，那底下是都从萧美人宫里倒出的药渣，那些全是避子汤的药渣。皇上、太后如若不信，可将琮渔、王绩找来一问，再派人去那窝铺取些药渣过来一查便知。”不羡说完又瞥了萧美人一眼，

皇帝听罢，手臂一抬：“陈荃庵。”

“奴才在。”陈公公上前领命。

“就按公主说的去做。”

“奴才领命。”

陈荃庵领命出了大殿。

自己宫里的药渣倒往何处，萧美人是一概不知的，这一直是贴身宫女合欢处理的。今日忽而听不羡提及，萧美人惶恐不已，只觉天塌地陷，死期已到，一旦药渣取来，估计连皇后也保不住她了，想到这，一下便瘫坐在地。

陈荃庵才出去一盏茶时间又回来了。

皇帝诧异：“事办好了？你回来的如此迅速。”

“皇上，奴才已经差人往东北隅的窝铺去了。另外，琮渔和王绩这两位内侍已经不用再找了。”陈荃庵躬身道。

“为何？”皇帝问。

陈荃庵答：“他们……已经遇害了，尸身已经抬来了，奴才怕吓到小公主，就让他们把尸身安放在殿外了。”

不羡愕然扑上前，抓住陈荃庵：“什么尸首？不可能，你胡说什么呀，我们下午还在一起，而且他们都会武功，哪里就随随便便死了的，人都在哪，带我去看看。”

“尸身是你亲自辨认的？”太后问陈荃庵。

见陈荃庵并不打算领自己去，不羡就想越过他往外跑，却被陈荃庵反身一捞，给抱了回来。

陈荃庵点头答：“是，都是身中数刀流血而死，身子还有余热，人已经没了气息。”

“把公主抱过来，不许她去看。”太后下令。

陈荃庵答：“是”。

太后从陈荃庵手里接过不羡，紧紧抱住了她，又在她耳畔悄声说：“不羡，小不忍则乱大谋，姑且看着，莫让歹毒之人看了笑话，心里痛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