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何太尉、皇后和萧将军的生死状相护,不羡平安无虞过了五年。
这日,不羡与茶烟又从荷花苑摘了莲蓬回来,看到廊间有宫女在挂各色彩灯和络子。
不羡问茶烟:“宫里近日有何喜事要张灯结彩。”
茶烟看了一眼廊间忙碌的宫女们的身影,淡淡说道:“是乞巧节。”
“又是乞巧节?”
“乞巧节,是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乞巧节就是七夕情人节,这个不羡早知道了,只是头疼一成不变的节日,除了宴饮就是宴饮。
“今年如往常一样过乞巧节?”不羡又问。
“是,皇上会在以锦结成高百尺的乞巧楼夜宴,各宫嫔妃赴宴共饮,宫女们各自乞巧。”
“各宫嫔妃,今年皇后也会去了?”
茶烟瞧见不羡微微皱眉,又补刀道:“皇上已下令,皇后无需再禁足凤鸾宫,六宫事宜交由皇后管制,梁妃和容贵妃协理。”
不羡诧异极了,惊问:“为什么?”
茶烟答:“何太尉病重多时,昨日他带病上朝,领众臣子在朝廷长跪上谏,求皇上复皇后后宫之权。”
“何太尉求他,那他就答应了?”不羡知道瑄祯帝懦弱,但没想到他懦弱至此。
“何太尉以死相谏。”
不羡冷笑:“以死相谏,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他死了。”
不羡面上讪讪,干咳两声:“还真死了,是死在朝堂上吗?”
茶烟摇摇头:“不是,是病死的,他年纪也大了。”
“那父皇为何要允了他的请求?只是因为他要死了吗?其实大可不必,朝堂之上敷衍一下安抚一下即可,等他死了再其厚葬将灵位送入太庙,皇后复权一事再不许其他人冒头提及,恩威并施,这事不就过去了么?”
茶烟摇头答:“不可。”
“为何不可?”
“因为皇后有功,功不可没。”茶烟答。
“什么功?”
茶烟幽幽叹气道:“皇上有头疾,以前一年发作也不过三五次,近来发作频繁,每月都会发作,发作时头疼欲裂生不如死。皇后的侄子穆行舟千里迢迢为皇上从波斯国找来了治头疾的良药底也伽。”
“底也伽是什么?皇祖母可知此事?”不羡看不远处有个凉亭,便往凉亭里去。
茶烟怅然道:“太后……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已经管不了这么些事了。”
不羡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莲蓬,说道:“一会回幽篁轩,把莲子摘出来,再送去寿禧宫,我也一同去陪陪皇祖母。”
茶烟应允了,又跟上前:“公主不问问穆行舟是什么样人才对。”
许是乞巧将近的缘由,又许是近来宫中传言颇多,茶烟似乎对穆行舟颇为好奇。
不羡坐到凉亭里,顺着她的话问:“哦,那你来说说,穆行舟是什么样的人?”…
“宫女们都说他是眉能言,目能语,风流蕴藉之态,真叫人如饮美酒,心神俱醉。是个俊俏非凡的郎君。”茶烟说这话时,面上虽冷静自持,眼里却波光潋滟。
不羡瘪瘪嘴:“茶烟可是春心萌动?我是不想见他的,他是皇后的人。”
“那公主想见谁?”
“我谁也不想见。”
“那奴婢换个问法,公主以为暻瑄国谁生得最俊俏?”
不羡皱眉道:“我也没见过几个男人,如果算上内侍,我以为只有寒池才最面目俊美,潇洒闲雅。”
茶烟掩嘴笑起来:“当日公主在碧玉湖湖心亭对寒总管说他日我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寒总管可愿为我男宠,可是真心话?”
不羡定了定神,略思忖了下,犹豫道:“真心或假意,又有什么分别吗?”
“其实奴婢也以为,寒总管不是宦官,我近日瞧见了他,是愈发英姿俊朗了,倒无内侍的阴柔气。他若真不是内侍,公主可有心意收了他?”
不羡伸手拧住茶烟的鼻子:“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你看我是这样人吗?我与寒池立场不同,终归不是一路人,我对他不过是赏味,丝毫没有邪念。你与其这么关心我的喜好,倒不如关心关心你那位眉能言,目能语俏郎君穆行舟吧。”
二人聊的正起劲,听得身后两声轻咳,惊得不羡与茶烟猛然起身回头。凉亭不远处绿意葱茏下,却见两个年轻男子站在在她们身后,其中一个身着内侍总管服侍,一个穿一袭翠微色波纹便服,头戴蝴蝶白玉冠,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目光炯炯的打量不羡,却瞧不出是什么身份。
果然说什么就来什么,那身内侍服的正是不羡口中那个“最面目俊美,潇洒闲雅”的凤鸾宫总管寒池了。
不羡内心忐忑涨红了脸,也不知刚刚那番话寒池有没有听到。走进凉亭她明明瞧过,四下是无人的,这寒池与另一人脚步然如此之轻,竟完全不叫人察觉。
一旁的茶烟略微惊慌指责道:“大胆,你们居然敢偷听公主说话。”
寒池微微一愣,继而又脸色和煦的鞠手躬身道:“公主恕罪,奴才与太子詹事穆大人途经此地,不想惊扰了公主,奴才并未偷听公主谈话,奴才才过来,并未听到公主谈论任何事。不信,公主可问穆詹事。”
寒池手略略一抬,将两人视线引向他身侧的俊朗公子。
茶烟目光一怔,就呆立在原地。
不羡满心都在纠结寒池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轻薄言语,这种背后八卦帅哥又被本尊撞个正着的事,不羡还真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所以,她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穆行舟,又红着脸,转回视线到旁处,扭着手指,不好意思道:“行了,没听就没听,你们走罢,我也要回幽篁轩了,记着,不要与我走一道。”
嘴上这样说着,脚下也不放松,快步离开了凉亭。
茶烟回过神慌忙又跟了上去,行走中又频频回首。
看二人如惊慌的小鹿般离去,穆行舟与寒池相视笑起来,穆行舟轻声道:“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小丫头已然出落的如此明媚娇妍。”
寒池眸色一暗:“穆詹事,这暻瑄国的美艳妖娆女子供你任意采摘,何必浪费时间在这只个小刺球身上,而且还是带奇毒的,别采花不成折了命,得不偿失。”
穆行舟双眼微眯,笑道:“寒总管看上的人,我不跟你争。”
寒池冷淡回道:“徒有其表,非我所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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