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俱扭头来看，正是还在堂下坐着的傅朝暮。

公主轻蔑嗤笑：“什么东西，也敢在刑部大堂叫嚣？且不说那哈布已死，根本无法指认，就说你这小小堂官未经允许便口出狂言，就违了我朝律法，应该直接当堂杖毙。”

左右侍卫马近前，锵地一声亮出腰中佩刀，一旁的关慧明吓得撅着屁股往外拱。

傅朝暮站起身来，朝堂拱手一拜，扬声说道：“宰辅大人，顺天府通判傅朝暮请求准许审问罪首哈布。”

宋靖眨眨眼，看着堂下这个年轻男子：“哈布不是…死了吗？”

“大人，死没死，让我叫一下不就好了？”

“诶？”堂众人皆目瞪口呆，看看满面怒容的公主，又看看一脸木然的朝暮，不知道这案子怎么又绕回去了？

宋靖看看公主，再看看朝暮，挥挥袖子，示意朝暮自去查看。那哈布自被抬堂来，便一直闭眼平躺，因身盖着一块毯子，面点点血渍。饶是这堂内热闹异常，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所以公主一说，大家便都默认哈布确是死了的。

朝暮走到哈布跟前，从袖中不知掏出什么，顺手一抹便塞在哈布口中，同时极快速的捏住鼻子一拖下巴。众人眼巴巴看着，不知他搞什么名堂，做完这一切，只见哈布喉头轻轻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哈布？“朝暮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嗯——”哈布慢慢睁开眼，朝暮见他清醒，也不管身脏臭不堪，直接手将他扶起，歪靠在自己身。

“你可认识那边那个人？”他指给哈布看。

哈布用力喘息，朝前看去，轻轻点点头，艰难说道：“二王阿波干家养的刺客，叫五哈可图，自我们入京，便跟随潜在清水寺内。“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仅有的力气，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但仍坚持说道：”与努尔赛王子无关，他虽知情，但未曾插手，是我…我…我为了世子故意与阿波干那奸贼设计，与旁的…旁的人无关。“

待最后一句话落，哈布头一歪，再次晕厥过去。

傅朝暮将哈布轻轻放躺，站起身，朝公主王爷再施一礼，开口说道：“所以，这个刺客就是哈布手下，也就不存在什么赤阳王私通外贼刺杀建成公主一说。”

“你说是就是？”金阳实在忍耐不住，开口吼道，她脸色铁青，声音异常尖锐。

朝暮也不急，微一躬身，“好叫公主知道，这个五哈可图按照哈布的说法，进城之后一直隐藏在清水寺，恰好小臣的一位朋友对清水寺内僧人如数家珍，此刻他就在堂外，不知宰辅大人可否传见？”

“传。”

堂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步履稳重不慌不忙，众人看去，却见一袭白衣，身材挺拔男子走进堂内，头发并未按照时下流行的那样梳成髻，只是披散在肩简单绑着，一看便知是还未养足长度，正是那从清水寺才还俗不过半年多的毕连海，也是本次科举的状元郎。

众人再次掩嘴惊讶，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许多显贵之人全都聚在一处了？

毕连海恭敬施礼，宋靖忙叫他近前辨认那五哈可图。后者微微点头，走至近前，仔细辨认。稍倾，退后两步，对着那眉眼清秀男子双手合十，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日施主身受重伤被弃荒野，是我将你背回寺，主持慈悲为怀，收留了你，每日细心照料，如此才救得你命，只盼勿要行恶，疏知回头是岸，不要浪费了自己的性命。“

那五哈可图紧闭的双眼忍不住颤抖，忽闻一声叹息，缓缓睁开眼睛，朝面前的毕连海恭敬下跪，扣了一记响头，却不发一言。

众人定睛看去，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原来那刺客五哈可图虽形似中原人，却一双眼睛如天空一般碧蓝澄澈，明显就是外族之人。

至于此刻，宋靖知此案已尘埃落定，忙一敲醒目，朗声说道：“将哈布与五哈可图压下去，等候发落，退——。”

“等等。”宋靖话音又给抢了，害得他连连咳嗽，原来是赤阳王，“姑姑说是我勾结刺客，且有密函在手，如今这刺客又被证明就是哈布与阿波干手下，这又怎么说？”

“诶？”宋靖欲哭无泪，今天这事还有个完没有？这赤阳王也太较真了，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只要证明了刺客是外族的，第二个案子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可他也知道，若是不当堂说清，只怕引起圣猜忌，三王虽有功于朝，但毕竟是庶子出身，面还有嫡长子。只怕圣猜忌，建成隔心，赤阳王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大人，可否让下臣看一眼那封密函。”朝暮再次凑前来。

宋靖忙趁公主未曾发怒，喝呼左右将密函递了过去，朝暮托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转身对准阳光眯起眼睛指着其中相同的两个字。

“大人，请看，这两个通字的走之，便是赤阳王惯常的笔迹，都是尾粗且重对吧？”

“诶？对。”宋靖挠挠头，这小子到底是哪一边的？要不是看他之前解了两次围，也不敢轻易就将密函递过去，只盼这次仍能顺利解围。

“但是大家不奇怪麽？除了尾部之外，这个字写的完全一样，丝毫不差。一个人写字再有自己的特色，也不可能写出两个字完全一样，没有一点差别，你们可以自己试一试。所以说，这封密函明明就是靠拓印而来，并非是关慧明说的誊抄！”

“不不不，小人，小人却是誊抄来的，怕王爷灭口。”那关慧明本已拱到大门处，此刻被朝暮大声提起，众人放才注意到他差点钻出去。

早有衙役前两块板子一架，将他拖回堂中。

“我只问你，你说是赤阳王密谋，且不说这密函造假，便是王爷将信送至何处？给了何人？”

“送…送到清水寺，给了，就是给了那个五什么图的刺客。”关慧明结结巴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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