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将军的洞府藏在双叉岭深处,此时的妖洞里,除了玄奘四人外,还另绑着一位头戴鸡冠,身着黄衣的美貌女子。
女子自称李氏,家住双叉岭与两界山交界,是镇山太保刘伯钦刚过门的妻子。
“镇山太保?”一旁立着的小妖有些疑惑,“我们双叉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李氏听后尴尬笑道:“这是家夫擅作主张自封的称号,其实他也就是一名不怎么起眼的猎户罢了,没听说过也属实正常。”
小妖听后瞬间恍然大悟,讥笑道:“噢~原来是位猎户娘子,难怪那么豪放,一口气将我们大王埋下的好酒偷喝了个精光!”
李氏瞬间羞红了面颊,低垂着头默默不语。
玄奘见这女子吐纳轻灵气质出尘,便心知对方并不是她口中所述的猎户娘子那么简单。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想的应该是怎么与那位难缠的虎妖周旋。
还是上次那个为玄奘“验身”的小妖,只是他刚褪下玄奘一侧的衣物,就被耳边突如其来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
小妖寻声看去,原来那声响是不知何时抬起脑袋的李氏发出的。
李氏清妍丽质的面颊上飞满红霞,她像是不懂何为廉耻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玄奘精壮白净的胸膛看个不停。
小妖见她唇瓣微动,便凑过耳听了一下,然后...手下飞速的将衣服给玄奘拉了上去,把他遮了个严实。
小妖羞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李氏这个妇人不知廉耻,谁知却被李氏给怼到说不出话来。
“我哪里不知廉耻了,是你当着我的面扒那和尚衣服的,又不是我求你为我脱的,我凭什么不能看。”
“再说,要不是你们大王的那俩贤弟将我绑来,我用得着在这儿偷瞄一个俊俏的和尚?”
李氏怒说她家相公虽是山野之人,可她相公的身段样貌当真也是世间少有。只可惜,那样完美的男人注定也有比不过的人,因为他没有玄奘法师那么大的胸肌。
李氏最后的那句话说得极其忧伤,一众小妖听后无一不在那捧腹大笑,涕泪直流。
就连寅将军也没能幸免,直言这妇人之语,比他们这些妖精日常所说的还要粗鄙。
小妖们纷纷笑着赞同了寅将军的话,在他们眼中,要不是李氏长得好看还会些野酿之法,早就被他们大王下令剥皮烹了,哪还会留到今天。
“大王,那我还要继续吗?”
“自然。”
“那那个妇人...”
“不必管她。”
站在玄奘身前的小妖在得到自家大王命令后,很是麻溜的将玄奘上身的法衣褪到了腰间。
只是这回玄奘心口处的金蝉再也没有什么耀眼金光,瞧着甚是普通寻常。
小妖鄙夷的看了一眼玄奘,随后便恭敬地回禀道:“正如大王所料,这长毛和尚胸前的金蝉仅是用金墨刺上去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金蝉子的转世!”
“什么,法师不是神仙转世?这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哪搞错了?”
玄奘身侧三人咋舌,他们想起玄奘一路上的多次提示,谁曾想那些真话全都被他们当成了谦虚之言...
“难道我们注定命丧于此?”
寅将军见三人面色煞白,不由得闷笑一声。
他那日便发现了金蝉的古怪,只不过为了让肉质不受猎物心情的影响,这才假意放走了他们。
可惜他的手下还是太急躁了一些,要是他亲自上阵,定会选择在夜间动手,绝不会让猎物展露出这样的负面情绪。
“大王,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和尚与女人留下,其他人入锅烹了。”
“好耶!大王万岁!”
小妖们嬉笑着将玄奘的三位随从拆得七零八落,一时之间浓郁的铁锈味儿漫得到处都是。
玄奘自小除魔伏妖,大小场面见过不下万次,可眼前残忍的画面还是让他没忍住闭上了双眼。
“呵,先是学释迦摩尼尊者来了招“舍身喂虎”,后又冒充了他的弟子,看来你这和尚可真没白当。”寅将军嗤笑道。
“还有,你觉得我很残忍?”
见玄奘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寅将军笑道:“物竞天择,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比残忍,谁又残忍的过猎人呢。”
在寅将军眼中,玄奘对于那三人的悲悯只不过是他们佛教徒的惺惺作态罢了。
妖吃人就是罪,可人吃妖呢?
恐怕没有一个会觉得那是残忍的,甚至还会有人在那拍手叫好。
寅将军敛下眸子,神情之中除了嘲讽之外,还有几分落寞。
他招手唤来小妖,让他们去将他的两位贤弟,熊山君与特处士叫来。
谁知小妖却说那二位早在送来这位李氏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尘世间一般。
寅将军听后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那两位贤弟的洞府就离此处不远,照常来说每日出行怎的也会遇上一两个他的手下,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附近可有什么厉害的捉妖人?”
“回大王,我们占领双叉岭已有二百载,这附近哪有什么人烟呀。”
一旁的李氏听后嗤嗤笑道:“捉妖人?我家相公便是呀。还有,这里怎会没有人烟?我家不是就住在这附近么。”
李氏语毕,一个身材魁梧样貌憨厚的猎户像是早已同她商量好了一般,突然一个纵身出现在了众妖面前。
熊皮衣,虎皮帽,牛皮靴。
寅将军在看到这猎户的第一眼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那李氏的丈夫刘伯钦?”
手持钢叉腰悬弓箭的猛汉没有答话,力大如牛的他一进洞府就开始放肆杀妖,一杆百斤重的钢叉在他手中舞得“呼呼”作响。
洞内小妖死的死逃的逃,寅将军见后怒掏兵器与这猎户缠斗,却不料这猎户竟是实打实的打虎能手,下手又快又狠,没过几招寅将军就落了下乘。
“你不对劲!”寅将军在打斗间隙中喊道,“凡人才不会有这样的力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这山间一普通猎户罢了,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人称打虎英雄!”
语毕,这刘伯钦的钢叉就朝寅将军的心口刺来,寅将军见后化为虎身,用尾巴卷住对方的钢叉,靠蛮力将猎户甩了出去。
深嵌入山壁中的刘伯钦并无大碍,他一个侧身便从山壁跃下,举着钢叉径直向虎精扑去。
方才的动静早就令悬在崖壁上的玄奘与李氏重获自由,李氏拉着玄奘的衣袖想走,却不曾想对方望着不远处缠斗在一起的一人一虎看入了神。
“法师,这虎精有我家相公帮忙收拾,您还是随我去山洞外等着吧。”
“不急于一时,再看看吧。”
“可这山洞就要塌了!”
“无碍,我再多待一会儿。”
此时那刘伯钦正骑坐在寅将军的虎背上,他的钢叉被寅将军用虎尾钉到了据地面五、六米的位置,腰间涂了毒的弓箭也在之前的打斗中被寅将军的虎爪消磨得一干二净,如今只能使用沙包大的拳头,全力殴打于他。
寅将军被刘伯钦的拳头揍得“嗷嗷”叫,他操使虎尾鞭打刘伯钦的背部想要将他从虎背上打落在地,可刘伯钦就像根本没有痛觉一样,只知道发了疯的打他,寅将军的多重回击在他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一点作用。
李氏见玄奘白玉的额头上逐渐沁出了汗珠,心道对方可能是从刘伯钦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全盛时期的自己。
她笑着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身份的,可是对方不配合,她只好使用法术带他离开了。
...
这天梅玉与半截孙悟空一同倒在五行山下啃着杏子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许是这个原因,孙悟空在吃了十余个杏子后这才想到此时早已过了杏子结果的季节,那他手里的这些杏子是哪来的?
“大圣,我想你一定是被关在这里囚傻了。”
梅玉先是掏出了她的储物小香囊,后又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变得光秃秃的秃树杆杆,说杏子是一百年前的那群人种的,平日由她多加照料,已经结果近九十年了。
“大圣向来不曾注意过这些,又哪知道你平日所食的瓜果出自何人之手?”
孙悟空听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些年来他每日要啃一百一十三颗铁丸,能像今天这般吃完铁丸还能放松晒太阳的日子更是少有,更别提查看果树了。
“对了,前段时间结界处出了问题,你不是趁那会儿偷溜去华山了吗,可见到了想见的人?”
梅玉点了点头却没吭声。
孙悟空觉得这样的梅玉属实反常,还没等他问起,远处便传来了两位男子说话的声音。
“大师,前方就是两界山,我就送您到这儿。”
“多谢施主。”
很快,他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位手持锡杖,面容秀美眼若流星的年轻男子。
他有着一头浓密如瀑的青丝,头上戴着一顶尖塔型的莲花僧帽,穿着浅色的法衣与枣色袈裟。
随着僧人的走近,梅玉注意到男人脚下的深灰色布鞋几乎变得残破不堪,鞋面与鞋底间仅靠两三个连接勉强“续命”。
孙悟空显然没有梅玉那般细心,“师父!这里这里!”对方还没走到这里,孙悟空已经回到山下,开始迫不及待在那招起手来。
玄奘:......
玄奘看了眼被压在山下的那截猴子,他步伐矫健的走到山下,面无表情的举起拳头便飙发电举的砸在这座坚如磐石的巨山上。
他的拳头每一拳都带着气流势不可挡,拳风气若长虹动作迅疾如电,梅玉作为旁观者都有点惊呆了,这位法师不愧是武僧出身,真是名不虚传啊...
然而随着玄奘的收拳,梅玉才发现刚才他击打处的山体毫无变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白用功。
梅玉与孙悟空:......
这和尚明明看起来超强却过分弱爆。
“这不应该啊...”梅玉小声嘟囔着,“普通武僧打不出这么苍劲的拳法。”
“师父,这座山乃是佛祖法力所化坚不可摧,若你真是取经人的话,仅需摘下山顶的金帖即可。”
梅玉抬头看了眼那冲破云霄的高山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玄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总觉对方得眼中除了了然似乎还带着些疲惫?
“罢了。”玄奘脱下了身上的枣色袈裟,重新摆出出拳的姿势喃喃道:“这一切都是佛祖的试炼。”
和之前一样,他带着寸劲拳风的拳头击打在山壁上也毫无威力,不过这次却把佛祖贴在山顶的金帖震了下来。
孙悟空因此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