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黄风怪后,一行人行起路来方便了不少,半月不到便离开了黄风岭,走到了一处极为平坦的地方,之后映入众人眼帘的则是一条极为宽阔的河流。
这条河的河水浑浊且汹涌,河边立着的石碑上写着“流沙河”三个大字,又写着“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低沉”这四行小字。
玄奘望着无际的河岸问孙悟空这河总共有多宽,他们要是渡河需要多长时间。
孙悟空闻言眯着眼睛望向河岸,过了一会儿他答道:“差不多有八百里。”
猪八戒曾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在天上引领八万天河水军,又曾在弱水河中与妖魔大战几天几夜的他对于各路水质有着丰富见解。
他在观察了一阵河水后拧眉看向玄奘:“师父,这河水瞧着不太正常,依我看来这河不可渡。”
玄奘听后上前也观察了一阵流沙河的河水,浑浊的河水像沸腾的开水般不断腾涌,水中隐约可见细密薄沙,想来这就是此河命名为流沙河的原因。
想到这,他看了眼石碑上的字,试着拔了几根河边的枯草洒向河中,枯草果然遇水即沉。
枯草沾水即沉的事一旁的众人都看在眼中,大家商量了许久也找不到除了绕路外与搬救星外的解决方法。
“既然都走到河边了,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过不去,不如停下休息会儿吧。”梅玉说着便从小香囊里拿出了些许食材与一套锅具出来,开始煮起了蔬菜汤,“天气还没回暖,在河边喝点热汤也好暖暖身子。”
没等众人说话,她又将带馅的饼也贴在了锅边炙烤,然后从香囊中掏出了桌椅餐具依次摆放,准备的十分齐全。
没过多久,蔬菜汤与饼子的香味便随着热气窜了出来。
猪八戒闻着馅饼与汤的香味动了动鼻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梅姑娘你的厨艺真不错,这汤闻起来隐约间有股家的味道。”
就像质疑猪八戒话中所述是否有夸大嫌疑一边,他前面那句话刚说完,那条混浊的河中便爬上来了一位面色青紫浑身脏乱的怪人。
这怪人身材瘦小却有着一头令人羡慕的海藻长发,身无长物的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奇怪的骷髅头项链,手中拿着一根疑似武器的铁杵做支撑,一路颤颤巍巍的拖着及地的长发向煮着汤的铜锅走去。
他的身上似乎有伤,每走一步便会有股特别的铁锈臭涌向四周,好在他没走几步便抱膝停在了离锅五六米的地方。
随后他开始喊“饿”,无论梅玉对他说些什么,他也只会回复梅玉这一个字,好像对他来说填饱肚子就是全部。
“饿——”
“不行了,这家伙完全无法交流。”
梅玉有些无奈,眼前这黑漆漆的一团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精,难道是水鬼上岸?
她看着对方枯枝一般的手臂不由得打消了刚才那个荒唐的想法,而耳边传来的那个干哑又稚嫩的声音,令梅玉心中逐渐升起了恻隐之心。
“饿——”
“师父...”
梅玉一听到这声音就觉得头疼,虽然这怪人只是抱膝蹲在他们不远处并未上前,但梅玉还是向玄奘投去了求救般的视线。
玄奘看了他许久,见那怪人的肚子跟锅中沸腾的热汤一起咕噜噜的叫,便微侧过身,对满眼警、惕随时可能冲上去给对方一棒子的孙悟空说:“悟空,叫那位施主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师父?”
孙悟空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在玄奘的视线下犹豫着将金箍棒收回了耳中。
梅玉见状赶忙擦了擦手,将梳子、剃刀、伤药一并从小香囊中取出递给孙悟空:“我见他这孩子身上有伤,大圣你顺便带他去梳洗一下吧。”
“你咋看出来他是个孩子的?”
“大概是体型?”
孙悟空笑了笑没说什么就从梅玉手上接过东西,只是临走时有些好奇的盯着梅玉的小香囊看了一眼,笑着说:“你这里面到底还装了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有。”
梅玉仔细回想了一番,她小说她的小香囊中除了没有武器,其他的日用品她都有一些。
“大圣你要是这么有空,不如再给那家伙换身新衣服吧。”
孙悟空面色古怪的接过衣服搭在手上,然后,拉起正盯着汤锅准备开饭的猪八戒,坏笑道:“呆子,傻坐着干嘛,你也来。”
“就知道有什么好事你不会叫上我...”
猪八戒嘴上这么嘟囔着,干起活儿来却十分老实。
他手下麻利地帮那个怪人剃掉了胡子与过长的头发,在孙悟空给那个怪人施了个清洁术后,可怜的八戒又是帮他上药又是给他换上了新衣。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邋里邋遢的怪人打理干净后不仅挺招人心疼,还长得格外秀气可爱。
玄奘和梅玉重新看到他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来,倒是猪八戒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总感觉这家伙瞧着有点眼熟,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不过此时没人在乎他的呢喃。
“奇怪,这个骷髅头怎么还没扔掉。”梅玉看着被打理干净后的少年小声的问着孙悟空,“那么干净的一张脸脖子上却套着九个骷髅头,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是那小子自己硬是要戴的。”孙悟空无奈的说,“似乎是饿太久脑子呆掉了,脾气倔得很。不过我们从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孙悟空抛给梅玉一个青色长条形的玉符,梅玉知道这是一种召唤符。
她看到上面刻着“惠岸行者”四字瞬间会意,原来那个呆呆傻傻的少年就是大士告诉玄奘的三个徒弟。
梅玉拿着玉符眼巴巴的看着孙悟空,对方耸了耸肩好像在说“随你”,梅玉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稍微远离了玄奘等人便迫不及待的按碎了手上的玉符。
...
哪吒散着头发,他手中拿着刚找到的斩妖剑,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便被召到了凡间。
之前突然刮来一阵怪风,天庭大乱,每个宫中都糟了难。
当时他刚从南天门回府,一时不察斩妖剑与混天绫便被那风吹飞了,如今斩妖剑已在手混天绫却还没来得及召回来。
就在哪吒还在思考自己是被谁召来凡间的时候,他的眼睛被人从后边用布帛给蒙住了,随后耳边传来了一位陌生女性说话的声音:“小郎君,猜猜,我是谁?”
哪吒微微一笑,能让他毫无防备近身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外就再无其他。
他笃定道:“二哥,是你吧。”
“不对不对,人家明明就是个女人,可郎君为何要这么折辱于我。”
哪吒差点没绷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他们兄弟才多久没见,怎么二哥的性子变得如此跳脱。
“那就大哥。”
“哼,真是太敷衍了,再猜。”
哪吒没有再猜,直接用法力将遮眼布摘下向一旁看去,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的确是他二哥木吒。
木吒靠在树旁笑得像个老母鸡,他用女声念道:“唉,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哥哥我变成什么模样弟弟都能听得出来。”
哪吒无奈,刚想对自家兄长说些什么,就被身后埋伏许久的梅玉撞了个满怀。
此时的她因为伙同木吒捉弄了自己的心上人,正笑得眼内含星,唇角带花。
“哪吒,哈哈,是我让二哥召你来的。”
梅玉的眼睛生的极美,所以她的笑容也一向极具感染能力。
她从哪吒手中拿出那枚化为耳坠的斩妖剑替他戴在耳上,又笑着撩起对方的一缕秀发绞在指尖饶有兴致的玩耍。
直到一旁的木吒看不下去咳嗽出声,梅玉这才放过对方,从香囊中拿出一根红色金边的绸带替哪吒束好头发。
“奇怪,你的混天绫呢?”梅玉问。
哪吒摸着头发浅笑道:“方才被一阵风吹跑了,还未来得及召它回来。”
风?
梅玉想到前不久黄风怪引起的那阵风,不过她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好心情的带着木吒与哪吒与玄奘他们汇合,顺便听木吒讲明了他此行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少年本是天庭的卷帘大将,作为玉帝护卫排行榜第一的他,因在蟠桃会失手打碎了玉帝赐下的琉璃盏,便被玉帝贬下界成为了此地的沙流妖。
他面色青紫是因为玉帝罚他七每日受万箭穿身之刑的缘故;身形瘦小是因为此地环境贫瘠哪哪都没有食物的关系;年龄体型对不上号是身体机能不足,为了维持生命这才选择暂停了生长。
“什么,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白脸是卷帘?”
死对头几百年间大变模样,猪八戒的内心突然深感复杂。
木吒明白对方那种复杂的心绪,他拍了拍猪八戒的肩膀,从身侧的法器葫芦里倒出一枚丹药喂给曾经的卷帘大将。
没过多久,对方那双呆滞的眼眸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这是...”
“沙悟净,取经人已到流沙河畔,还望你今后好好跟随法师修行,来日到达灵山也好将功赎罪。”
“沙悟净”这个名字是观音菩萨为卷帘起的法名,此时的他听到木吒命他“将功赎罪”后神情隐隐有些委屈。
只是他明白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可再提,于是他没再多想,直接走向玄奘对他恭敬的拜了三拜。
“弟子沙悟净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