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的人多了就不怕没有人信，谣言会止于智者，但智者在这个世上是多么得稀少，大人，他们虽然没有拿出私生子的证据，但是他们的号召力不容小觑啊！”

“我们的好太后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愤怒得发狂，我能想象到她将说出的话语，还有那些狰狞的表情。”麦克兰德尔将酒一饮而尽。

“嗯她可能会叫喊道叛国已是罪不可赦，现在还加上了造谣和污蔑！”那张纸消失在瓦里安奥亦齐的袖子里。

但麦克兰德尔心里知道这些指控完全属实，“克雷希恩亲王需要藉口来使他的叛乱合法化，他将起兵与国王争夺王位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太出乎我的意料，那么我们如何让谣言终止呢？”

瓦里安说道，“如果伊妮太后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话，她一定会发布谕令阻止这些龌龊东西继续传播，或者谁敢说起奸情，或指称罗伯特为私生子，就把谁的舌头拔掉。”

“您说得没错，但这样做根本就是乱来。”麦克兰德尔叹口气，“拔下一个人的舌头，非但不能证明他是骗子，反而让全世界知道你有多害怕他想说的话，让他们的谎话无形之中成为了真话。”

“那么麦克大人还有什么其他的良策吗？”

“还不如就叫伊妮太后什么也别做，由他们去说，过不多久自然烟消云散，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把这事当成他们夺权篡位所编造出的拙劣藉口，克雷希恩亲王可有他口中所说的私生子证据？明明就是空穴来风，他上那里找证据呢？”麦克兰德尔回答道。

“麦克大人，您说得没错。”瓦里安十指交搭，“假如我们试图制止谣言，只会显得真有其事，还不如嗤之以鼻，反正不过是个可笑的谎言，同时呢，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麦克兰德尔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个还治其人之身？”

“编个同样性质，但更易取信于人的故事，我们大可以宣称克雷希恩亲王趁着劳斯希恩国王驾崩之际，以下犯上，想要对太后图谋不轨，被太后识破后拒绝，事后克雷希恩亲王恼羞成怒，暗中勾结乔克里斯领主，逃离王宫，对于主子的种种丑闻，平民们向来乐于相信，更何况是克雷希恩亲王这种刚刚叛国又满嘴胡言的人。”

“所以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回敬他们，嗯，这主意不错，为了事情的更真实性，甚至还可以在克雷希恩亲王的子嗣上做做文章。”

“这样一来，各位领主们就会对克雷希恩亲王产生巨大的怀疑，如果能在他们之间种下猜忌的种子，对我们来说局势就非常有利了。”

“您说谎的本领果真炉火纯青。”麦克兰德尔补上了一句，这家伙远的头脑倒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心想。

“大人您太过谦虚了。”瓦里安对上麦克兰德尔的眼睛，脸上神色没有丝毫不安。“我们都有些与生俱来的本事，大人。”

“故事可不能由我们来讲，”麦克兰德尔说道，“否则便像编造的谎言，虽然事情的真假并不重要，告知太后之后，你们来决定由谁来讲吧。”

“嗯我们都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麦克大人。”瓦里安示意先行告退。

“去吧。”

此时伊诺德骑士也目送着瓦里安的身影，心里反复思考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现在的情况随着各种事件的发展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

而后，还有几次麦克兰德尔单独面见情报总管瓦里安奥亦齐

麦克兰德尔那时等待着瓦里安的到来，他相信对方迟早会出现，八成是傍晚时分，或者更晚，也许是到月亮出来以后。

天黑不到一小时之后，伊诺德骑士告知他，瓦里安来访了，瓦里安奥亦齐一见到麦克兰德尔就说道，“麦克大人，您害我们的国王学者约哈尼仓促成那样子，真是没有良心呢，顺便提醒一下您哦，国王学者约哈尼无法保守住任何秘密。”

“怎么，这么说您就能吗？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给卡萨丁领主的信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瓦里安笑道：“说不定我的小小眼睛们已经告诉我了哟。”

“哦？是吗？”麦克兰德尔现在想听的正是这个，“倒是说说看罢。”

“迄今为止，卡萨丁家族尚未卷入任何战事，也没有表面自己任何的态度，可以说是按兵不动，但他心中仍然向着王室多一点，卡萨丁家族身为杜布罗夫尼克中历史悠久的家族，所持宝剑强大可怕，但也仅止于此，他们的地位可不上百年之前了，他之所以还没有表明自己的站队，毫无疑问是在等待着王室或者是乔克里斯那边的拉拢，以换取更大的家族利益。”

“这很明显”麦克兰德尔慵懒地说道。

“唯一让人好奇的是，您究竟拿什么去换取他的盟约和支持，卡萨丁家族的人可不容易被糊弄过去，不过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这边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

“也就是一个人以及一点职位，一点封地罢了。”

“重臣席位的确举足轻重。”瓦里安奥亦齐承认，“可要让一个心高气傲的领主和家族彻底支持，光这样的安排足够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麦克兰德尔微微一笑，“我已许下承诺，只要卡萨丁家族助我们铲除克里斯家族，逮捕克雷希恩亲王，这个人就能让他们到手，当然啦，获得职位和封地的事情得等战乱结束以后再说。”

“所以了，用这个人安抚他的自尊，拿重臣的职位满足他的名誉，加上钱财封地满足他的需求，这样的提议十分诱人，但再诱人的食物，都是可以被人做下手脚的，如果我是卡萨丁领主，在伸手拿这份丰盛的食物之前，还会有个要求，那就是用来表示诚意的筹码，确保不遭背叛或者毁约的筹码。”瓦里安奥亦齐露出了微笑，“我很好奇，大人您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这个筹码？”

麦克兰德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跟您聊天，心里就是特别敞亮！”

“让我猜猜，是罗伯特希恩呢还是罗尼希恩呢？”

“罗尼王子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罗伯特希恩现在是国王，我还真想把罗伯特希恩送给他。”麦克兰德尔笑道。

“啧，许诺罗尼王子的婚事，拉拢卡萨丁家族的支持，稳赚不亏啊，我的好大人！只是不知道卡萨丁家族需要的是一纸婚约呢，还是需要一个鲜活的人呢？”

“我希望卡萨丁家族不要不识好歹，增加我的工作难度。”麦克兰德尔说道。“也许罗尼王子会是个好国王？”

“麦克大人，现在罗伯特希恩才是国王。”

“倘若罗伯特希恩有什么不测，罗尼就将会继承王位，罗尼这孩子可是谁都喜欢，他可比罗伯特希恩要听话省事得多啊。”

“麦克大人，您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都已经预料到之后的事情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就把这话当成赞美咯。”麦克兰德尔说道。

“总而言之，既然麦克大人您对卡萨丁家族如此礼遇，卡萨丁领主一定没有拒绝的道理，我不得不说，您这件事办得实在是漂亮！但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漏洞您忽视了。”

麦克兰德尔大笑道，“这个漏洞叫做母爱？”

“当然，太后的一点点母爱哪里比得上国家大事呢？或许，看在家族兴盛荣耀和王国和平久安的份上，太后会勉强同意把罗尼希恩送走，但也未必，我们都知道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只是一纸婚约倒好办很多。”

“伊妮兰德尔虽然权欲熏心，但极易感情用事，到时候如果真没其他办法了，还得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对咯！如果只是一纸婚约就能拉拢卡萨丁家族那样就好了，那么麦克大人就不用得罪任何人，也不用做个大恶人了。”

“很简单，万一走到了那一步，别让伊妮兰德尔知道这件事就行了，那么她就没有办法能妨碍到我！”

“万一计划在成熟之前，就被伊妮兰德尔太后发现呢？我的好大人。”

“这个问题嘛，我肯定也想过了。”麦克兰德尔说道，“自然是把告密者当死对头啦。”

瓦里安奥亦齐笑着说道，“孰重孰轻，相信稍微有点判断的人都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瓦里安并没有明说他会如何做出选择，但他的话里很明显是告诉麦克兰德尔自己不会是这个告密者，当然，如果卡萨丁领主不是那么贪得无厌，他见好就收，就不会给他们这些人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难度，倘若伊妮兰德尔太后发起火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摆平的事情。

女人铭记于心的仇恨远远比一场战争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想起这个，瓦里安奥亦齐不禁后背发凉，情报总管的工作果然是最危险又最容易让人嫉恨

告别瓦里安奥亦齐之后，麦克兰德尔也叫伊诺德骑士回去休息，他此刻躺在床上，又拿个靠垫枕着。

之后，情报总管瓦里安奥亦齐和财政总管格列纳姆西在御前会议上曾有过数次交锋

“我很高兴现在大家终于达成了共识。”麦克兰德尔在那天的御前会议上说道。

“麦克大人，可不要太得意了，如果罗尼王子有一丝的闪失，你就给我去下地狱。”伊妮兰德尔狠狠地说道。

“那当然呢，我的好姐姐，可有不少人希望我这样位高权重的私生子下地狱呢，或许最后还可以多拉几个垫背的，您说呢？”麦克兰德尔微笑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之中谁去卡萨丁家族签订同盟协议呢？最好明确一下卡萨丁家族何时能出兵支援前方的战事，我们得赶在兰德尔领主动手前给他一个答复。”瓦里安奥亦齐说道。

“你们几个谁想去？”伊妮兰德尔反问道。

很明显伊妮兰德尔太后，已经把她自己排除在外。

“哎，问题应该是谁去能给我们带来最大的价值，卡萨丁家族毕竟曾经有过一些辉煌，自认为高人一等，如果我们不能说服他们立刻出兵，我担心兰德尔领主那边迟则生变，谣言就像阴暗处的蘑菇一样滋生，而我的情报并不总如我们所愿的那样每次都如期而至。有人说乔克里斯收揽了很多能人，也有人说有些骑士受到了乔克里斯手下人的蛊惑，他们的实力在一天一天壮大着，如果我们不能很快击破特纳家族，那么杜布罗夫尼克王宫就有被他们包围的风险，尽管这个风险在目前看来并不高。”瓦里安奥亦齐说道。

伊妮兰德尔太后很不高兴，“你就非得拿那些蠢货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来浪费我们的时间吗？”

“别这么说，我们的好太后，您可是为了这些蠢货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付下了丰厚的报酬的呀！”

“我们付下报酬是为了真相，瓦里安大人，请您记住这点，否则这小小的会议以后只怕会变得更小了！”伊妮太后回击道。

瓦里安笑道：“哎，尊贵的兰德尔家族，你们如果再这样攀比下去，国王陛下就没有所谓的御前会议了。”

“依我看，御前会议再精简一个人倒也无妨。”格列纳姆西却微笑着说道。

“最最亲爱的格列大人。”瓦里安说，“您就不担心自己是那一个人吗？说不定您早就被首相大人惦记着呢。”

“会排在你之前吗，瓦里安大人？恐怕我连做梦也不会这么想。”

“又或许咱俩到时候会相依为伴，也说不定呢，您说呢？”瓦里安说道。

“快了，你们都快了，再不吐出点有用的东西，御前会议就离解散不远了！”瑟曦恶狠狠地瞪着他，气势逼人。

“唉，别争了，各位大人们，要不就由我去吧。”格列纳姆西突然说道。

“一定要御前会议的人员去吗？”瓦里安奥亦齐说道。

麦克兰德尔说道，“我们要的不是传达命令，派出的使者必须能代表国王和御前会议发言，并把事情迅速办妥，这可是关乎下一步出兵合围特纳家族的大事！”

“首相正是国王的代言人！”伊妮兰德尔眼中如熊熊野火一样燃烧，“我们就应该该派你去，精明能干的麦克首相，如此便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哪里还能有更好的人选呢？你说话就跟独臂乔利的决斗那般厉害。”

麦克兰德尔心想：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赶出王宫，伊妮兰德尔太后，我的好姐姐。

“真是过誉了，好姐姐，其实依我看，如果您能办成此事，我们的好父亲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甚至接下来会千依百顺，一切事情都听你的也不定呢，那样一来就不需要我了。”

伊妮兰德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罗伯特的身边需要我”

“太后陛下，首相大人。”格列纳姆西说道，“国王身边需要您们两位，还是让我代您们前去吧。”

“你真的愿意去？”麦克兰德尔正寻思着，他究竟从中发现了什么好处？会想去做这件事情。

“我虽非国王的血亲，却是御前会议的成员，也是现在纳姆西家族的管事，况且我的妻子是卡萨丁家族的成员，我本人跟他们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我这一去不仅代表着王室以及御前会议，还代表着纳姆西家族的支持，当然了纳姆西家族是最弱势的家族，可我们家族有着雇佣骑士独臂乔利，现在谁也无法小觑我们，他们也没有理由会怠慢或对我耍什么手段，并且容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我精通于谈判之道，一定可以让卡萨丁家族迅速出兵，支援兰德尔领主，合围特纳家族！”

这番话的的确确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但麦克兰德尔并不信任格列纳姆西，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但他现在还有其他别的选择吗？

此事非他自己或者格列纳姆西出面不可，而他完全清楚，只要他离开王宫，离开首相这个职位一小会儿，不论时间长短，他这些天来所有的苦心经营全部都得半途而废。

“那只能辛苦您了，格列大人。”麦克兰德尔说道，“我希望能尽快得到您的好消息，我会派护卫全程保护您的。”

“我会很安全的，麦克首相大人，托钱财的福气，足够让一些身手不错的骑士追随着我。”格列纳姆西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好干吧，纳姆西家族会前途无量的。”伊妮兰德尔太后此时直接说道：“你现在还想要其他的什么呢，格列大人？”

格列纳姆西挂着狡猾的微笑，瞥了麦克兰德尔一眼，“暂时不用了，让我好好想想，总会想到的。”

他轻轻鞠了一躬，转身掉头就走了。

既然此提议无人反对，那么格列纳姆西就顺理成章成为了这次事件关键的代表。

麦克兰德尔望向窗外，外面的雾有点浓，隔着大庭，看不到外墙，一片黯淡之中依稀闪烁着零星几点昏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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