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长得丑就不能有朋友,老娘我朋友多得很!
她好歹也是混娱乐圈儿的,说话多少留点面子不行吗?
碍于朱见深在场,她不能动手,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朝身后的金珸竖了个中指以示回应。
金珸前后张望了几下,疑惑道:“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刚才咱们俩没跑多远啊!”
刚才是因为有朱见深在前面带路,她也没细看,经过这样一提醒,她的确发现了和来时的路不一样了。
原本他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是一条直路,而现在走的却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
好好地大路不走,这朱见深把她领到这条小路来干啥?
莫不是......?
“太,太子殿下,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条路原本是之前翻修园子时,工匠们用才搬运花草石料的,由于太后的病来得突然,所以还不等将路填上就急匆匆将人轰走了。
朱见深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道:“这儿的路好走些。”
江小白满头黑线,骂道:好走个屁!老娘刚洗的裙子都被弄得一身泥!
“江小白,他该不会想要乘着这荒郊野外乘机对你下手吧!”
“滚犊子!”
上次的事儿她还没忘呢,这一次要是再来,她指定把他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金珸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也对哦,没这么快,我记得书上说,朱见深是在孙太后死后才开始和你‘偷情’的,现在还差一年多。”
尽管和金珸这几次的交往下来,对他的说话作风多少有些了解,可是当她听到‘偷情’二字的时候,还是浑身抖了个机灵。
要是可以,真想把这家伙的嘴给缝上!
刚才教训了他一顿,这才多久又现了原形。江小白只能假装没听见,没看见,直接忽视金珸的存在。
“小白?”
“小白,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绕了多远,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来往的宫婢也纷纷朝朱见深行礼,并且个个含羞带笑,若不是宫规森严,恐怕她们就和那些‘粉丝’一样,准备冲上去要签名了。
在踏进寝殿的前一刻,江小白终于开口,嘱咐道:“待会儿我想办法将孙太后引出去,你就去密室查看,这回要是再办砸了,小心我掐死你!”
随着她最后一声咬牙切齿的威胁,金珸差点被殿门外的门栏绊倒。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孙太后此时正卧在榻上,脸色苍白,疲倦不堪。
因为朱见深的到来,她立马强忍着不适,提起了精神,慈爱的笑道:“濬儿,快起来。哀家许久没看见你了,这段时间可是累坏了?”
“孙儿能替父皇分忧,是孙儿的福气。”
“你父皇近来可好,哀家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哀家的气。”
“祖母为何要这样想,父皇政务繁忙,这才抽不开身,刚才孙儿离开时还特意嘱咐孙儿向您请安呢!”
孙太后面容惨淡,黯然一笑,苦涩的说道:“濬儿,你是个好孩子,你父皇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心里想的什么,哀家如何不知道?倒是难为你了,编这些话来哄哀家高兴。”
朱见深言辞恳切道:“孙儿不敢蒙骗祖母,父皇说等过些时间不忙了就来看您。”
“好啦,他不来也罢,与你在这儿陪哀家说说话,哀家已经心满意足了。”
江小白站在一旁,看着这情深至切的一幕,心中酸涩四溢,谁道天家无情,不过是世人对这深庭后院的恶意揣测,即使是为世人诟病的武则天,心中也依旧存着那片温情,只是不为外人所道罢了。
“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有了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孙太后对她早已释怀,看着眼眶通红的江小白,一脸担忧。
“看着您和殿下如此,奴婢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如今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医院,活不活死不死的,老爹一难过死了;还有小妈,这些年也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指不定这几天哭成什么样了。
“都是哀家的错,当初为了濬儿,把你大好的青春都困在了沂王府,错过了出宫的年纪。如今濬儿也已经长大成人,哀家就当是报答你的恩情,今儿便下旨准你出宫去吧。”
出宫?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线索,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赶出去?
再者说了,她如今已经这把年纪,就算出了宫也只有给别人填房的份儿,她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答应!
“求太后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您。”
“哀家这病是好不了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你若想离开,哀家便亲自给你备一份嫁妆,若是等到哀家哪天不在了,恐怕你再想出去就难了。贞儿,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这么好的事儿,要是别人肯定立马就答应了,有太后亲自备的嫁妆,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日后到了夫家那岂不是上房揭瓦都没人敢作声?
可是这个诱惑对江小白没有丝毫触动,毕竟‘嫁妆’和‘出宫’都不是她想要的。
“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
只看见朱见深面色铁青,半掩在衣袖下的指节已经捏的快变形,嘴唇微启,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孙太后眼梢带笑,像是十分满意她的回答,道:“那哀家这就让羌嬷嬷去准备。”
“娘娘对奴婢深情厚谊,奴婢铭记于心,只是奴婢不愿出宫。”
“你莫非......”
孙太后发现自己被眼前的丫头戏耍,立马脸色脸色,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朱见深,终究是没有将话说完。
“奴婢虽思念家人,可是却不愿离宫,对奴婢而言,太后娘娘您便是奴婢最亲近的人,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孙太后嘴里不断咀嚼着这三个字,又嗤笑道:“你可知道这一辈子有多长?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说要与我携手相伴一辈子?”
看来孙太后是想起了故人,能让她以‘我’自称的人,想必一定是最亲近的人吧。
“请娘娘成全。”你要是不成全,那我真的只有跪死在这儿了。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朱见深急忙朝殿外喊道:“快来人,宣太医。”
“不用了,哀家没事儿。”孙太后深吸了几口气,呼吸这才渐渐平稳起来。
江小白不想再纠结于此,遂问道:
“太后娘娘,今个儿天气不错,奴婢扶您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把一个病床上的人硬生生的拉起来,显然这样做很不人道,可是她也没办法啊,照孙太后这病情,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难道真的还等道孙太后病逝的那天?
不不不,她可等不了那么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等孙太后说什么,朱见深一口回绝道:“皇祖母凤体违和,不宜劳累。”
“就在院儿里坐坐而已,不会太累。况且这太阳可以消毒杀菌,对太后娘娘的凤体肯定有好处的。”
整天闷在屋子里,没病都会生出病来。
“不行!”
这人莫不是知道了她有所企图,所以才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
江小白朝不远处的金珸使了个眼色,无声问道:“你不是说他没听见吗?”
一脸懵逼的金珸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孙太后缓缓道:“哀家躺了半个月,也想出去走走了。都不知道如今这外面的花儿谢了没。”
“皇祖母,太医说您需要静养。”
“好啦,哀家心里有分寸的。”孙太后轻轻拍了拍朱见深的手背,让他放心。
在朱见深和江小白的搀扶下,孙太后终于在入秋前的最后一天,踏出了殿门。
园中的花儿都谢了大半,只有少数的几朵还顽强的挂在花茎上,只需要一阵清风,立马就会支离破碎一般。
“哎......”
“皇祖母可是累了?”
孙太后望着眼前惨败的景色,喃喃道:“当年哀家初见先帝之时,正值春意正浓,那时候的景色恐怕哀家是再也看不到了。”
“不是景色变了,而是陪您看景的人不在了。”
孙太后苦涩的一笑,脸上的皱纹也堆在了额间。“是啊,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连她都走在了哀家前面。”
其实江小白一直觉得奇怪,孙太后活了六十岁,朱祁镇活了三十八岁,而身旁的朱见深也只活了四十一岁。
按道理古代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商业废水,空气清新,食物也都是绿色无污染,再加上他们每日锦衣玉食,为什么她们的寿命都活得不长?
按孙太后这个年纪,恐怕在现代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皇祖母是想念皇爷爷了吗?孙儿时常听宫里的老人们提及当初您和皇爷爷鹣鲽情深的事情。”
“鹣鲽情深.....”孙太后冷哼一声又道:“那不过是他们怕得罪哀家罢了,在他们心里哪一个不觉得‘那一位’比哀家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这段隐晦的宫廷内幕就连史书上都语焉不详,如今亲耳听到当事人提及,倒是引起了江小白极大地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