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36 长信灯(1 / 1)浮生尊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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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去秋来,原本已是病入膏肓的孙太后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每日都是出气比进气多,朱祁镇来看过几次,可是每次没呆多久都因各种政务逼得不得不离开。

所谓天下皆为大事,而自己家的事全是小事,哪怕生母病重,都不过是匆匆两眼。

而朱见深自从那日说要‘娶她’后,也再未见过他的身影,江小白也只是当成戏言听听,毕竟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人的人,并不想牵扯太多。

金珸也顺利的进入了密室,那盏‘长信灯’真如孙太后所言,里面装的是‘蜡烛’,并非萤火虫,就连其余的一切都和她的那盏不同,没有扶桑花,也没有怪异的图案。

那她的那盏灯,到底在哪儿?

透着一声声哀怨,江小白用力的朝炉子上闪了几下。

只听见一个小宫女催促道:“万姐姐,药好了没,太后娘娘那边派人催了。”

“好了好了。马上来。”江小白手忙脚乱的开始将药过滤,除杂。

这一年来,她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枯燥的生活让她不经想念现代的日子。

这要是搁现代,就算治不好,起码不会这么痛苦啊,几只杜冷丁下去,也好比这样活受罪的好啊!

明明就已经疼的不行了,还每天喝这些苦不拉几的东西,岂不是更加想死?

还不等她吐槽完,那边又开始催了。

“来了来了。”

江小白将准备好的药递给了取药的小太监。

小太监端着药也不急着走,而是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今晚子时,请姐姐到太后寝殿去一趟。”

“你别走啊,去那儿干嘛!”

不等她把话问清楚,小太监就跑的没影儿了。

我江小白行的正坐得直,什么事儿非得晚上说?

刚才他说的是‘太后寝殿’,如今孙太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有心思传唤她?

就算召见,那也不应该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啊!

莫非是......

只有可能是她,不然没人敢让她去太后寝殿。

至于原因那就说来话长了,那次孙太后没让她‘陪葬’,估计是心里不舒坦,转身就让她来厨房每天煎药,一天三次,还不再让她进殿内伺候,要么是怕她偷灯,要么就是怕她和朱见深见面。

不过今儿突然被人这样叫去,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去还是不去呢?

万一被人下了套,那岂不是又要死里逃生?江小白心里清楚,历史上的万贞儿活到了五十八岁,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是死去,可是不会死不代表她不怕疼啊!

可是真的找她有事儿呢?

纠结了一下午,江小白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夜半子时。

寝殿的四周的宫人应该被人支走了,折让江小白更肯定叫她来的人的身份。

即使这样她依旧不敢轻举妄动,蹑手蹑脚的推开殿门。

房间晦暗,凭着之前的记忆倒也不至于摔跤。

往里走了几步,忽而只见一个人影闪动,吓得江小白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满是沧桑的声音喊道:“别怕,是我。”

这个声音她还是熟悉的。

只见羌嬷嬷将手中的蜡烛点燃,房间立刻有了几分光亮。

果然没猜错,叫她来的人正是羌嬷嬷,可是眼前的羌嬷嬷却如同老了十几岁,距离最后一次见她已经快一年了,当时她的发间不过是掺杂着少许银丝,而现在看来,却白了大半,佝偻着身子,若不是反复确认,她一定不敢相认。

“嬷嬷这么晚把我叫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羌嬷嬷将手中的蜡烛往上又举了几分,是江小白能看清屋内的情景。

烛光闪烁,只瞧着那精雕玉琢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干瘪枯瘦的人,这个人不用猜便知道一定就是即将咽气的孙太后了。

由于这两年的病魔侵扰,让她原本红润的皮肤变得苍白,饱满的脸颊也变得干瘪,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被褥,江小白差点以为床上躺的是一具尸体。

“我叫你来做什么,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了吧。”

有数,我能有什么数?

陪你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江小白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恳切到:“嬷嬷这是何意?贞儿听不懂。”

“你曾说宫里有一样宝贝能让人起死回生,可还记得?”

这么一说,江小白立刻明白了羌嬷嬷的意图,那只不是是她只不过为了向羌嬷嬷套话胡编的,居然她真的信了!

要是她现在真的将那盏灯拿出来让我救孙太后的命,她也没那本事啊!

况且这孙太后的寿终正寝的日子都白字黑字写在历史上的,除非让她回去把史书都改了还差不多。

“羌嬷嬷,贞儿那是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还请嬷嬷切莫太过当真。”

羌嬷嬷目光闪烁,驳道:“莫当真?当年那老道人能救你一命,那他说的‘宝贝’也一定能救太后娘娘。”

江小白内心绝望的哀嚎道:我的好嬷嬷,你让我怎么和你解释呢?难道真要我挑明了那些话是逗你玩儿的?

“这个......我也是听那人随口提的,况且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贸然使用,我怕于太后娘娘的凤体有损。”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会一律承担......”

此时的羌嬷嬷在微弱的烛光下,比平时多了几分坚定。

江小白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如今已是奄奄一息,或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是的劫数,您何苦要这样做?”

“既然是天命,我也想要逆天改民。”羌嬷嬷一时间老泪纵横,情难自已。

尽管明白羌嬷嬷的苦心,可是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逆天改命,结局注定的失败,那羌嬷嬷岂不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幻灭了吗?

“若是改不了呢?”

羌嬷嬷惨淡一笑,回到:“若是改不了,我便随她一同去了。”

当时孙太后要求她在自己死后殉葬,还问她愿不愿意。她还暗地里吐槽过,谁会那么傻愿意殉葬。

此时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羌嬷嬷,江小白心中却有了答案。

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羌嬷嬷想要就人的决心,便只能变换策略。

“据说那盏灯已经失踪了许久,咱们现在也没东西啊!”

那盏‘长信灯’可是当年朱瞻基送给孙太后的,那么宝贝的东西,想必不会告诉任何人吧,没有灯,那她不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正在她沾沾自喜时,羌嬷嬷却笑道:“自然是有东西才会让你过来啊!”

江小白绝望到:“太后娘娘把那盏灯赐给您了?”

这主仆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点吧,连‘定情信物’这种私密都一起分享的吗?

对了,当时孙太后不是还嘱咐朱见深将东西放入皇陵吗?怎么会在羌嬷嬷那儿?

羌嬷嬷手中的火苗渐渐变得微弱,使她不得已将另一只手挡了一下,护住了即将熄灭的火苗。

“并不在我这儿,不过我知道东西在哪儿。”

她一边护着火光,一边朝某个方向而去。只可惜蜡烛照到的地方有限,让她看不清羌嬷嬷是如何将密室打开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当初金晤向她提及过的那间了。

那日她知道孙太后密室里的‘长信灯’不是她要找的那一盏后,便彻底焉了。

以至于后来金晤那几日一直跟在她后面安慰她,让她别灰心,时间多得是,让他慢慢找。

江小白压根儿不想搭理他,敢情不是他被困在这儿这么多年,站着时候花不腰疼。

“你跟我来。”羌嬷嬷从一旁的烛台上取下一柄给她。

手中有了照明的东西,所以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这道密室是从墙壁里挖空的,大约有十英尺厚的石板将其遮挡的严严实实,就算是里面有人打架恐怕外面也听不见动静。长长的甬道直接通到密室的尽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错综复杂。

“小心点儿。”

只见羌嬷嬷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墙上仔细摸索了一阵后,从身旁的墙壁上又赫然开启了一扇石门。

这未免也太隐秘了吧......

原本他们就已经在密室中了,居然密室里面还有密室,这要不是有人带路,恐怕打死她也找不到还有这么个地方。

不过,上次金珸是怎么进来的?

“嬷嬷,那边是什么地方?”江小白指着原本那条笔直的路,疑惑道。

“那儿是一条‘死路’。”

死路......送死的死吗?

反正她也不敢再多问,只能老老实实跟着羌嬷嬷的脚步往前走,一步都不敢踏错。

以前看那些个古墓探险的电影,不都是说要按什么规律法则才能安全通过吗?万一她哪只脚踩偏了些,岂不是又要死翘翘?

“嬷嬷,这儿好恐怖啊。”于她而言,恐怖的不是这深悠诡谲的气氛,而是性差踏错的提心吊胆。脑海里面不断浮现的那些尸蟞之内的古怪生物。

之前刘澈就提醒过她不要看太多恐怖片,当时她还不信,如今倒是招了报应。

羌嬷嬷安慰道:“没事的,马上就到了。”

片刻后,她们来到了一个密室。

羌嬷嬷将密室的四角点亮后,整个密室的结构赫然呈现在她们眼前。

按照江小白的想法,当初密室里一定藏着许多金银珠宝,要不然搞这么大个地方,图什么呢?

可是现实总是和想象背道而驰。

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莫说金银珠宝,就连层金漆都没有。

“这儿就是密室?”

就简直就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室嘛!

“怎么,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羌嬷嬷嗤笑一声,也不去看江小白作何反应,便径自朝一个暗格走去。

暗格是从墙壁上凿出来的小长方形,不知道羌嬷嬷怎么摸索了一下,密室的正中缓缓升起了一个石台。这个石台倒是用料考究,切割成了八瓣莲花的形状,莲蕊中放着一个木匣子,用了两道锁锁着,一看就是十分贵重的东西。

只是,这么小个匣子,也不像是能装下长明灯的样子啊……

难不成那灯还能折叠?

羌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匣子从莲台上取下,道:“愿老天爷保佑,能让太后娘娘好好的活下去。”

“命数自有天定,待会儿若是老天爷不佑,嬷嬷也别太伤心了。”江小白不想羌嬷嬷太失望,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她带着阴翳病态的笑容道:“嗯,我知道的。”

江小白无奈的思忖:看你那个样子就不像知道的,待会儿该如何收场才好哦!

匣子被羌嬷嬷打开了,江小白忍不住往里面探头看去。

她立马一脸失望,吐槽道:“俄罗斯套娃?”

只见匣子里还装有一个更加‘迷你’的小匣子......

“什么‘套娃’?这个小匣子是需要太后娘娘的发簪才能打开的。”

“那您快打开啊。”江小白催促道。

她已经被吊足了胃口,恨不得一把斧头吧这破匣子给劈开算了。

“发簪忘了带下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

“嬷嬷,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这巴掌大的匣子里,真的能装下一盏宫灯?”

羌嬷嬷扑哧一下,道:“谁告诉你这里面装的是长信灯了?”

“嬷嬷,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弄了半天,原来不是‘长信灯’,害她激动了半天。

“这里面装的是一截‘人鱼泪’。也是这天底下唯一的一截了,相传是从上古时传下来的宝贝,据说这一支‘人鱼泪’能燃千年,若是放在陵墓中能招人魂魄,将死之人也能起死回生。以前我全当这只是一个故事,差点都快忘记了这东西在这儿放着,可是那天听你提及后,我便想着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试试才知道。”

“这个,怎么感觉有点像神话里的"鲛人脂’一样的东西......”

之前江小白也喜欢看一下怪诞杂文,书中记载,北海有鲛人存活,得其肉身,通过特殊的方法炼制,最终变成一截‘鲛人脂’,由于是体脂的浓缩,一只鲛人仅仅只能炼制一截,将其作为燃料,经年不灭。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些年我也看的出来,你与我们都不同,你知道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说的话虽怪诞,却细细想来自有深意,只是我们听不懂罢了。今天之所以叫你来,也正是因为如此。”

“额......”这话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或许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没有因为她胡言乱语,说她是疯子的人了。

两人将匣子拿了,便准备往回走,羌嬷嬷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连呼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又忘了东西。”

不等她开口询问,羌嬷嬷便走到之前开莲台的机关那儿,江小白举灯望去,只瞧着刚才的那个机关下还放着一个柜子,上面已经挤满了灰尘,由于柜子的颜色和石壁相似,以至于刚才江小白直接把它给忽视了。

羌嬷嬷被集满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漫天的烟雾差点将她湮灭。

“嬷嬷,我来帮你吧。”

“这才多久没来,就积攒了这么多的灰,早知道就不把这灯放这儿了。”羌嬷嬷抱怨道。

江小白心下一惊,诧异的心道:‘长信灯’该不会就放在这儿吧,这‘长信灯’和‘人鱼泪’的待遇差别也忒大了些呀,看来还真是价值决定地位啊!

“‘长信灯’不是先皇亲自送给太后娘娘的吗?为什么会这样随意的放着?”

时至今日,她还依稀记得孙太后那日当着朱见深的面提及这盏灯时的模样,满是夫妻间的浓情,还特意嘱咐朱见深将灯一同入葬,为何会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随意丢在这儿?

“这灯原本被娘娘扔了的,是我怕她后悔便偷偷藏起来的。这盏灯原本是送给了‘那位’的东西,只因为......”

羌嬷嬷后面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此时江小白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那盏肮脏老旧的‘长信灯’上,为何这盏灯和她的那盏如此相似?

一般的宫灯都由八根骨架,外加上特殊的雕花印记,所以她一眼便能看出这盏灯的不同,她的心像被紧紧攥在了一团,连呼吸都觉得深沉。

她一把夺过羌嬷嬷手中的宫灯,那灯柄上的扶桑印记依稀可见,若是说与她找到那盏有什么不同,那边是少了灯中的萤火虫,以及灯面上的诡异图案。

不过,单凭灯的形状以及那株扶桑,她就可以断定,这就是她千辛万苦寻的那盏灯。

她的手在颤抖,连带着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嬷嬷,您确定这就是‘长信灯’?”

羌嬷嬷看到她古怪的模样,愣道:“确定啊。”

“那这儿可还有别的‘宫灯’?”

羌嬷嬷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她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那日明明金珸进来看过的,为何他明明找到了却要骗她?

莫非那日他没有找到长信灯的所在,怕她伤心才骗她的?

不,不是这样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金珸并不想让她回去!

知道了真相的江小白,不经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羌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了一下,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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