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所布置雅致简朴的竹屋内。

‘想必这里就是师父所说的蒹葭之地了吧。’

小初起身下床，在竹屋内四处转了转，除了一些古朴的家具和日常用品之外，还有被主人束之高阁的香薰，不过除了这些以外，就不再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了。小初本来以为师父将她带至这里后就自己回去了，虽然听师父说过这里属于仙源居，但是目前看来除了蒹葭之地，她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天啦噜，师父不会真的丢下我一个人吧。哼，明明是他自作主张把我强行拐来这里的诶！’

小初在屋外气得直跺脚，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小初决定还是在蒹葭之地附近观察一下比较好，毕竟刚来这里，连个地形都还不熟悉呢。

蒹葭之地内除了竹屋外，四周都被竹林所覆盖，沿着竹林的石子路走到尽头，可以看见一条通天河，那里便是凡间与仙界的过渡之所，当时墨竹山带小初来到仙源居的时候也是经过了这条河才能得以上得仙界的。

小初怔怔地望着这条通天河，心里有些落寞。还不知晓白玄和萧泽的下落如何，就被迫和凡间相隔，要是他们哪天回来了，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凡间了。一想至此，小初就觉得甚至连萧泽都不显得那么讨厌了。

其实通天河的河水直通下界，从仙界入凡，只要顺着河水的走向一直漂流就可以到了。但是，墨竹山在带小初来到仙源居的时候为小初下了个禁水咒，也就是不可以靠近任何有水源的地方，除非得到墨竹山的允许。

“哼，不就是不想让我回去嘛。”

小初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心不甘地踢了下河滩边的小石子。

“诶哟，是哪个王八羔子踢老娘！”

听见河里传来一声粗鄙却不失清脆的嗓音，小初顿时趴在岸边，使劲往河水里瞧。只见河内的礁石旁，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初绕过礁石，终于瞧见了后面的人形。通体碧绿的肤色，手脚上长有鸭蹼状的掌形，宽大的额头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根上端散发着奇异银光的手杖。

“啊啊啊，对不起，神仙阿姨，我，我不是故意踢你的。”

小初急急忙忙跑至礁石附近，在靠近了来人之后，神仙阿姨只是板过脸去不看小初。

“什么神仙阿姨啊，老娘是这里的河神好吧。”

“啊？原来是河神大人。”

与想象中不太一样，河神一般在神话传说里不都是男性吗，怎么这里的河神是位身材矮小的女性呢。

“喂，小鬼，看你的样子有些陌生，是刚来仙源居吗？”

小初见这位河神虽然样貌古怪，但是性情还是很和蔼的，便上前与之交谈。

“是的，我在找我师父墨竹山，您有见过他吗？”

“什么？墨竹山是你师父啊？怪不得呢。唔，这个嘛。”

河神挠了挠头，一双狭长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小初，过了半晌，河神才垂下了眼睛，随即挥舞了手中的银色法杖，只见通天河上的流水中立刻倒映出墨竹山的身影来。

“咦，是师父！看他的样子，是在往蒹葭之地走诶。”

“嗯，我想你师父应该是有事外出，不过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太好了，还好师父没有丢下我一人。谢谢你啊，河神大人。”

小初在河神大人面前深深作了一揖，然后满怀期待地返回蒹葭之地去。

“呀嘞呀嘞，墨竹山竟然真的有徒弟了，还被我碰上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远处的礁石上目送小初远去的河神眯起了双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秘笑容。

返回了蒹葭之地的竹屋以后，小初真的看见了墨竹山，此时墨竹山的身前不知为何，隆起了酷似女人的双峰。

“师、师父，您，变性了？”

小初愣在原地。

墨竹山并没有理会小初的调侃，而是对着隆起的胸膛温柔地说了声：“出来吧。”

随后从墨竹山的怀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长着鳞角的神兽，就是这个东西才让墨竹山的胸部显得那么大的。

“嗷呜——”

神兽大呼一声，便从墨竹山的怀中跳脱出来，然后轻轻一跃于地面上。

“小初，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诶？”

小初的心神此时都被那只神兽给吸引了，只见神兽浑身都是泛着水光的鳞片，看似凶猛，但是身材并不魁梧，体型大概只比兔子大一些。

“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在墨竹山的引导下，小初战战兢兢地伸出了一只手，慢慢俯下身子朝着神兽靠近。神兽也感应到了小初的气息，随后原地转了几个圈，又仰起头嗅了嗅小初的指尖，才温顺地用脑袋回应着小初的手掌。

“乖喔，师父，它有名字吗？”

“神兽本是无名的，只有它认可的主人才能给它起名。”

墨竹山也来到小初的身边，不过，这时墨竹山的肩膀上还多了几只刚刚躲在他身后观察着小初的小精灵。

“那，如果我想作为它的主人，它会认可我吗？”

“你可以试一试。”

墨竹山鼓励着说道。

“这样啊，看它全身都是银色的鳞片，就叫它零吧。”

在小初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道金光闪过神兽的额头，在神兽的头顶上，小初刚刚提到的名字一闪而过。

“结印完成。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墨竹山赞许地拍着手。

“主人，主人。我的名字叫做零吗？我记住了。谢谢主人赐名。”

“诶？它，竟然会说话？”

小初瞪大了眼睛望向墨竹山。

墨竹山莞尔一笑：“如果神兽认可了你，就会产生与你沟通交流的渴望，自然就会同你说话了。”

“哇，太神奇了吧。”

“嗯，等零以后长大了，还可以成为你的坐骑，做你的同伴。”

“谢谢师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灿烂的阳光下，墨竹山一袭白发随风飘扬，原本淡漠如尘的神态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辉。这是小初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赏着师父的面容，亲切而疏朗，典雅而俊秀，照亮了小初灰暗寂寞的心房。

‘以后，就暂时居住在这里吧。’

小初在心里默默做了这个决定，往日的忧伤，在此刻变得浅淡了许多。因为，之后小初就是零的主人了，而身为主人，可是具有抚养教导自己宠物的任务的，不是万不得已，是不可随意抛弃宠物的，这也是作为主人的职责所在。

小初抱着还是幼年体态的零，用竹叶轻轻擦拭着零身上泛着银光的鳞片，殊不知脸庞逐渐浮现的两片难得一见的红晕全部落入了墨竹山的眼中。

此时，躲在墨竹山背后的小精灵们终于现身坐在了墨竹山肩头，看着此刻此景，也不由得眼红起来。

“呜呜呜，要不是我已经有了主上大人，我也想做小初的宠物······”

“啊？我虽然也很喜欢小初，但还是感觉待在主人身边安全一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好羡慕啊！”

小精灵们就趴在墨竹山肩膀上兴高采烈地议论开了，而墨竹山听了这些话也是难掩笑意，只是他的目光一直都不曾离开小初的身边。自从小初到来，墨竹山眉间多年未化的冰霜似乎有所消融，也许，真的是因为“春天”来临的缘故吗？但是，只要有小初在自己身旁，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