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饭吃了,再想事情。唐平儿搓了搓筷子,把送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节约如她,不愿浪费。
她没发现青鸟的踪影,以为它肚子又不舒服了。
直到下班,青鸟都没出现过。这下唐平儿着急了。
她从洗手间找到楼道口,从消防楼梯找到茶水间。最后,是同事把青鸟找回来的,此时青鸟软踏踏的身体,一息尚存而已。一问之下,是遇上了公司员工养的猫,趁青鸟睡着,把它叼走当成玩具玩耍了。
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青鸟,在唐平儿极力的哭喊下,勉强地动动眼皮,尽力睁开眼睛,芝麻小眼对上唐平儿的月牙双眼,“唐平儿,唐平儿....我,我,我,我要吃东西。”
“好好好,我给你找东西吃,带你回家,我们这就回家,你别睡。”她小心翼翼的一边拿食物到青鸟跟前,一边给孙士博打电话。
“喂”,孙士博熟悉的音调传来。
“快救救我”,她抽噎着,“不,快救救青鸟”。
“你等我。”他挂了电话,搭着电梯火速到达36层,此时员工已经下班得差不多了,工程队的办公室只剩下唐平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打开那扇门,看着唐平儿蹲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沙发上放着一盏暖黄色台灯,灯光下是青鸟的身影,此刻弱小的青色身体正微弱呼吸。
他们带着青鸟回到家,那里的鸟类专家已经在家中等候救治了。
唐平儿对青鸟的遭遇自责不已,救治人员在哪她就跟到哪。
“是伤到筋骨了呀,还有翅膀都骨折了。”医生显得无可奈何,不过还是把该补救的措施都做了,青鸟身上的伤口散发出血的味道,一直到天快亮,治疗才结束。
唐平儿已哭红了双眼,不断祈祷着,求青鸟活下来。
青鸟的梦中,它在愉快的修理着天庭的设备,天庭工程师时不时帮它擦拭身体,清理得干干净净,它的张大嘴巴咬住螺丝,像只听话的小狗,任凭工程师转动它的身板,咬得有点狠,牙都磕掉了,它和工程师看了哈哈大笑,笑它的嘴巴缺了一角,它尴尬的也只能哈哈大笑,它突然想问到,“天工,我要申请工伤哦!”,天工拍拍它脑袋,小小扳手你就是因为机灵才能上天呐!笑了半天,扳手的牙又掉了,牙全掉了,它问天工:“天工,你看,我牙不见了呢,这下怎么工作哦,是不是要退休领退休金了。”
天工捡起它的牙,想帮它安上,却又掉下来,再试一次又掉下来,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对它说,“没关系吧,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等我退休你再退休。”
“好啊,我陪着你到老。”扳手开心地在天工的手上扭动身体。
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天工:“可是,那个人怎么办?”
“你说谁呀?”天工问。
“阿婆唐平儿啊,我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完,后来是谁去帮她呢?”扳手觉得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了,它忘了后来发生什么了。
“后来,你离开了啊,就没有然后了啊”,天工回答它,很小心的回答。
“好像死了两百九十九个人,就剩她还活着,那,她还活着吗?”,扳手变得焦急。
“这,她....”,天工犹豫着没有回答它。
“快让我回去,我要帮她,我要帮她啊”!扳手从天工手里跳出来,急得在周围弹跳着,使劲地催着。
到了早上,鸟类专家带着手套捧着青鸟到保温盒里,用暖光照着它小小的身体。
孙士博劝唐平儿去休息,毕竟一宿没睡了,自己留下来照看它。
唐平儿滴水未进已经够令人心疼的了,此时眼圈发黑,嘴唇发干,憔悴至极。
毛佳璐在一旁盖着毯子,等着待会起来接唐平儿的班,照顾青鸟,她对这个小家伙从刚开始的不喜欢到最近发现它其实很可爱,发生了心理变化,所以也很难受,跟着哭了好久,如果这个叽叽喳喳的家伙能活下来,她一定对它加倍的好。
孙士博初次看到青鸟是在拆迁前的普阳小区,那时青鸟从天台踩了块硬石,掉落时差点击中他和唐平儿,唐平儿推开自己接下硬石,才让他对这个少女充满好奇,命人调查。后来它跟着唐平儿,说了自己不少坏话,他是知道的,而且还很嚣张,一只小小鸟这么嚣张,他也是第一次见,但现在,他开始想念起这个小家伙的碎碎念了。
“小小扳手,你怎么在这里?”
扳手好像从梦中醒来,抬起头,发现眼前是天神,天神是在找它吗?
“天神,求求你,让我回去唐平儿身边吧!”
扳手咬着天神的御袍一角,咬得衣服都要破了,往死里咬:“求求你,让我到凡间去帮她吧。”扳手咬着御袍直到嘴巴都快失去了知觉。
天神伸手一扯,把御袍一角从它口中夺下,扳手被摔出老远,摔得它疼得掉眼泪。总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扳手,在天庭养尊处优,宁愿活在八卦里醉生梦死都不愿冒风险出风头。就是这样的扳手,此刻拼了命也要回去帮唐平儿。
天神看着扳手牙都咬掉了,摔得身体歪歪扭扭,却还向自己匍匐着爬来,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天神,求求你,让我回去吧,你要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要我去修最脏最累的地方我都愿意。”
“你,当真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做出如此牺牲?”天神之上而下地看着它。
“是的,请让我回凡间吧。”扳手匍匐着来到天神的脚边。
“哼,你们这些家伙,成群结队来烦我,一个向庭柏不够,现在统统都来了!”天神甩了甩袖子,起身走出房间,房间外,扳手看到,那是无数只奶奶灰鞋,而且在不断的扔上来。
周围的天庭宫女们都擦着泪,有的抱着柱子哭,有的抱着茶壶哭,有的抱在一起哭。
“成何体统!”,天神怒目而视这番景象。
此时,天庭间,天神的身体变得高大,他对着扳手的方向用浑厚的腹语,音震八方:“扳手,现命你为金凤雄官,入凡间帮助唐平儿寻找向庭柏。”
扳手双眼泪汪汪,顿时升到半空中融入金色光芒之中。
“上一回,天庭工程师法力有限,将你与人间通俗之物合体,致使你身体抵抗力差”,天神取下手里的金刚戒指在空中化开,化开的金色液体飞向扳手,“此次,代表天庭莫要丢了我的脸。”
说罢,扳手眼前金光泛开,直到眼前成为刺眼的白色使它闭上了眼睛,金色的金刚液体融入它的身体里,骨骼中,变得坚硬无比。
凡间,
唐平儿身旁放着一车的奶奶灰布鞋,秘书差人从厂里拉来的。她边扔边哭着喊着,“天神,让青鸟回来”,扔了不知多久,管家劝也不听,孙士博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一只一只的扔。他知道劝不了,只等她发泄完,扔完吧。
唐平儿声音哑了,力气也小了,攒不够力气扔上去的也砸到自己头上。房间内,青鸟小小的身体放在保温箱里,已咽气,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天神你给我出现!”,“天神,你让青鸟回来!”,“青鸟要是不回来我就不找人了”,唐平儿霸道又凶狠的对着湛蓝的天空不断的喊着,希望以此能刺激出天神。
此时,
青鸟所在的房间内,青鸟的身体开始膨胀,膨胀之处裂开出金色的裂缝,有东西要从里面冲破出来,瞬间,房间内发出如直面太阳般刺眼的光芒,青鸟体内的金色在小小保温箱里膨胀,只听得保温箱碎裂开来的声音,众人见房间里的光芒飞出房间,冲出大门,飞向庭院的上空,清晨的天空仿佛炸开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从烟花中,徐徐飞来如千斤重状如雄鹰,羽毛如金叶,体长如水上轻舟的不明物,它在风中翱翔间惊起树林里百鸟鸣叫,百鸟腾空跟随着飞翔,转成巨大的旋涡,将其包裹在内,仿佛朝拜。
金色光芒在百鸟包裹的缝隙中变得强烈,凌驾于风中的双翅猛地振动,百鸟被甩在身后,金色翅膀如一道光向唐平儿扑面而来,唐平儿的眼睛里此时是金色的翅膀,金色的鸟冠,大大的眼睛,鸟儿的尾巴如数只金色风帆在空中迎风飘荡鸟仪天下。
金色的大鸟绕着唐平儿飞了数圈,最后停在她面前,在半空中对她说:“我回来啦,阿婆。”
金色照亮了唐平儿神采奕奕的脸,这美丽的凤凰在空中眨着眼睛分明带着泪光。
在场众人,数年后回忆起此景无不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