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瞥一眼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发现中年男子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这才回到铁匠铺,将方才扔到一边的那块铁重新放回炉子里,准备重新开始煅烧。
“老胡?”
沈默言似笑非笑的学着那中年男子的语气叫了一声。
“这里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快点回家去吧!”
老胡看也不看她,把风箱拉得呼呼响,却没有如之前那般否认自己的身份。
沈默言心里一堵,“总归得有个话给我,我才能走不是!”
老胡无奈地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沈默言,“姑娘想要什么话?”
沈默言露出笑,开门见山,
“当年太子之死果真是因为丹戎的暗箭?”
这个问题问得尖锐,老胡却眼也没眨一下,直接点头,
“自然,从太子体内取出的那支箭,如今怕还在宫里收着呢!”
沈默言一怔,这与她心里想得答案可不一样。
“那一战,你可在场?”
“在!”
那就奇了,同样是在场的亲卫,郭奇与秦将军来往的信中,虽语焉不详,字里行间确确实实透着太子将士在外厮杀,朝中却有人在背后下杀手的愤慨。
想要再追问,老胡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因为是瞒着家里出来的,沈默言不好耽搁太久,老胡油盐不进,沈默言只得先放弃从老胡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的打算。
“沈姑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沈默言心下一惊,还以为沈家人找来了。
定睛一看,确实个和沈贺年差不离大小的年轻人。
那人走到跟前,沈默言这才发现,这可不就是那个出生不好的杨公子吗?
杨瑾依旧是一身细布文士服,身上还披着见青缎挡风斗篷,冲沈默言一笑,灿如春花。
“原来是杨公子。”
沈默言屈了屈膝,行了个福礼,急急起身,就要开口道别。
话还未说出口,杨瑾倒抢先一步,说了话,
“姑娘可是在查先太子之事?”
沈默言心里一悸,提起了十二分警惕,面上却作惊讶状,
“杨公子说笑了,太子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了,还能有什么事要查?我不过是来瞧瞧外祖父当年的亲卫,我还有事,就先……”
“关于太子当年战死之事,我知道一点内情。”
沈默言顿了顿,“杨公子何必多费口舌,我刚才问过胡凯复了,太子的确死于丹戎利箭。”
话是这样说,沈默言还是心动了,在杨瑾的邀请下,坐到了临泉酒楼的雅间。
“箭是丹戎的箭,但是射箭的人却未必是。”
“军中有丹戎细作?”这是沈默言的第一反应,不过沈默言马上又反应过来了,当年丹戎来袭,大庸虽成功击退丹戎骑兵,却也殇了储君。
一国储君都战死了,大庸虽胜尤败,倘若太子之死真是丹戎刻意算计,大庸再如何也是要找回场子的,怎会如此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
“有没有丹戎细作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射向太子那一箭来自后方大庸阵营。”
“谁射的箭?”
“不知!”
“……只有这一句话叫我如何信你?”
“铁匠铺的胡凯复肯定知道内情。不过,他的警惕心很强,对我并不信任。如果是作为秦将军外孙女的沈姑娘你去问的话,他定会说的。”
沈默言叹气,然而人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秦将军的外孙女就另眼相待,照样被赶了出来。
“到底你是个姑娘家,冒冒然跑来,谁都当你是闹着玩的。姑娘不如再找些有利的证据摆到胡凯复面前,他自然就肯信任姑娘了。”
理是这个理,可是,沈默言有些犯愁,自己如今就像是只无头的苍蝇,丝毫没有头绪,上哪找证据去?
“这事交给我吧,我已经有线索了,到时候就交于姑娘。”
这么好?沈默言疑狐地看着杨瑾,心里一万个不信。
杨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左手虚握,挡着唇,轻咳两声,“姑娘不必这么看着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做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那你图什么?”
杨瑾沉默了很久,久到沈默言以为他不会说时,他说话了,
“我的身世,想来沈姑娘有所耳闻,杨季大人与崔夫人是不愿意看到我出头的。可我也不想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
杨瑾是想投靠太孙!
沈默言有些明悟,杨大人背靠熙王府,杨瑾若想出头,自是要找个熙王府也忌惮的靠山。
可是,沈默言自己都不曾见过太孙的面,杨瑾想依靠自己搭上太孙这条船,怕是有点悬。
沈默言扬了扬下巴,
“那你查出来的线索先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