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停在休斯顿布什国际机场的跑道上,下了飞机,裴亦正在联系酒店接人的车辆,就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堪堪停在前面,驾驶室的窗户降下来,是张扬。
裴亦警惕地看看四周,确认没有狗仔,才对着钟运泽点点头。钟运泽戴着黑超冷漠地站在那里,裴亦一个劲地给酒店的人打电话。张扬一脸失望:“你也不至于生疏成这个模样吧。”
钟运泽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我不希望过去的错误再重演。”
“你讨厌我?”张扬脸上反而浮起了笑意:“这样也好,这样我们说开了也容易些。”
钟运泽没有接话,径直上了酒店的接送车。
张扬笑了笑,踩满了油门疾驰而去。
裴亦有些担心:“要是周幸姐知道的话……”
钟运泽脸上面无表情:“我会处理好的。”
这样说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一个柴犬的表情,接着是某人的语音。
“什么时候回来啊?”
懒懒的,有些耍赖的。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她窝在沙发上,抱着平板,一面吃着薯片的模样。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五天不见,他就已经觉得恍如隔世。
休斯顿接连下了几天的雨,钟运泽打了电话安排妥当,裴亦走进来道:“人已经到了。”
钟运泽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不知道东城是不是也在下雨。
周幸被公交车溅了一裙子,直呼倒霉。
刚上身的裙子,是钟运泽特地为她买的限量款,还没在安娜面前显摆够呢,就差点报废了。
委委屈屈的周幸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这种时候她就更想念钟运泽了。
虽然平日里他时常接自己,被自己嫌弃,可是下雨天一个人从杂志社坐公交车上下班,也着实够呛。
为什么矫情呢。
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钟运泽安排的车,这下好了吧,回去还得把裙子送去干洗,一个人念念叨叨地走着,不妨撞上一个人。
周幸刚想要道歉,看到眼前的人,手上的伞也不顾了,直接冲上去一顿熊抱。
“七月。”
七月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摆着的,满是两人的合照,又看着换好了运动服,正在厨房里捣鼓东西的周幸。
“行了,还是叫外卖吧。”七月扬声道:“我晚上还有工作,可不想下午直接住院。”
周幸瘪了瘪嘴:“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都别了这么多日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肤浅啊。”
七月看着切得歪歪扭扭的水果,挑着眉:“你想让我怎么看?”
周幸悻悻地凑过去,在七月身边坐下,然后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工作怎么样?新人好带吗?会辛苦吗?”
七月不耐烦地道:“你问了这么多,想要我怎么回答?”
周幸嘿嘿笑着,“这不是看到熟人高兴嘛。”
七月一脸嫌弃:“起开起开。”然后又问道:“裴亦他们呢?”
周幸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然后道:“好像陪着钟运泽去美国了吧。我想问你……”周幸想了想,又道:“算了算了。”
七月看了一眼周幸:“想问什么?”
周幸抬起头,看向七月,犹豫了半天,才将在茶水间听到的八卦说了出来,七月道:“那你怎么不直接问钟运泽呢?”
怎么问。
我们俩的婚约是不是就是一个障眼法。
原来周幸就对钟运泽喜欢自己这件事很不确定,她一直觉得整件事就是一个梦,一个玩笑话,直到现在,她还很怀疑,她一直觉得老周才是真的,自己是老周的女儿,而这个出身名门世家的周幸,倒像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角色。
毫无真实感。
七月看到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你觉得钟老师这么无聊,没事封你个未婚妻玩玩,然后当众跟别人搞暧昧吗?”
周幸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不停地揪着抱枕上的流苏,仿佛又是那个很不确定的小姑娘,“当然他是没有这么无聊,可是……可是他去美国也是真的呀。”
张扬是真的,去美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仿佛只有她是假的。
七月叹了口气,抢过周幸在客厅桌上的手机,轻轻松松解了密码,直接打给了钟运泽。
周幸还没来得及制止,那头已经传来钟运泽略带沙哑的声音。
“阿幸?”
手机就这样被塞进自己手里,周幸觉得烫手得很,直到电话那头钟运泽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已经带了几分焦急。
七月努努嘴,示意周幸接电话。
周幸只好接起电话:“没什么事。”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随即笑道:“那是,想我了?”
钟运泽的轻笑声犹在耳边,周幸瞬间又红起了脸,支支吾吾:“没,没有……”
钟运泽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倦,仿佛很多天没有睡好,自家老公自己心疼,周幸不由放软了音调:“你没有休息好,很忙吗?”
钟运泽却语气轻快:“没事,忙完了早点回去。”
周幸点点头,“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钟运泽翻了翻眼前的桌历,“后天好不好。”
挂了电话,七月有些怀疑地看向周幸:“怎么?说什么了?”
周幸摇摇头:“没问。”
“出息。”七月直接一巴掌拍在周幸手上:“你在想什么?”
周幸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我觉得阿泽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七月愣了愣,周幸虽然任性人又迟钝,但是在这方面的第六感却一直很强。
周幸皱着眉,语气却是无比轻松:“我相信阿泽。”
明明担心得要命。
七月站起身拧了拧她的脸:“嘴硬吧你就。”
周幸看着微信里钟运泽发过来的消息:“后天见。”脸上不由浮起了笑容,看着正在冰箱里翻找饮料的七月,有些奇怪:“七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月找饮料的手一顿,然后道:“唔,刚好附近有事,来找人,结果不在。”
周幸“哦”了一声,“下午主编不在,我偷溜,中午在家吃饭吧。”说着,拿起手机开始翻找外卖软件。
七月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她担心阿泽。
那天陪美娜参加一个节目,结果听到工作人员说张扬要回来,她担心阿泽,打电话又没有接,便想过来问问情况。
两个人吃完了外卖,正在剪刀石头布谁去扔垃圾,七月就接到了美娜的电话:“七月姐姐,你在哪里啊?”
刚啃完了鸡翅的七月满手的油,用指节打开了外放。
美娜甜美的声音,却让周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七月接完了电话,转头看到一脸嫌弃的周幸,伸手就要拍她,被周幸躲过去:“满手油。”
七月打包好了垃圾,周幸道:“就走啊。”
七月皱了皱眉:“不要搞得我好像渣男一样。”
周幸想起上次听到的事:“我不喜欢你那个艺人。”
七月眨了眨眼睛,一副她是闹脾气小孩子的样子:“别闹了。”
周幸叹口气:“不信就算了,你自己留个心眼。”
门被关上,周幸想起上次在茶水间,听到美容部的同事在八卦新晋的古筝小才女美娜的事情。
“以前不是那个什么周什么来着,就是钟运泽的小未婚妻。”美容部的琳达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周幸暗自松了口气,她来佳人实习用的是周雯这样的假名字,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怕给钟运泽惹麻烦。
“好像是周幸。”早早接口:“之前不是仗着主编和苏佳的私交,搞到她的专访吗?结果摄影师和造型都订好了,临时放了灭绝师太鸽子,灭绝师太都快把我们给灭了。”
周幸转了转眼珠子,赶紧岔开话题:“所以呢,所以呢?”
“澄乐当初不是力捧,结果现在听说她准备备孕了还是怎么滴,连年后定好的演奏会也不开了,估计是要退出圈子了。澄乐就开始捧那个什么弹古筝的一个小姑娘,带她去参加二次元的演奏会,还经常去参加综艺节目。”琳达道:“那天不是品牌方送了好多东西,其实后面也会送给她的,结果呢,我们不是先去摄影棚,她说要去洗手间,就和她助理在后面,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东西少了一点。”
安娜捂住嘴:“那是偷啊。”
琳达道:“那可不,但是她不承认,那只能是她助理偷得了呀,她还哭哭啼啼地帮着那个助理求情呢。”
安娜啧啧道:“年纪轻轻,道行还挺高啊。”
“其实丢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琳达道:“那小助理估计也是刚实习没多久,哭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怎么知道是她偷得呀?”周幸八卦地问道。
“本来大家都没当回事,反正本来也要送人的,我们主编就说算了。”琳达道:“结果第三天她过来补一个造型,我老远就闻到那个香水的味道了,那个香水是品牌方特地送的,只有样品,市面上根本没有。”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老实的小姑娘,周幸想起刚刚电话里头甜腻腻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知道,此刻再怎么劝七月,七月都会只当她在发脾气,毕竟现在七月的艺人是那个叫美娜的小姑娘。
七月心里的结,她无法解开。
她们两个,也许再也回不到在西城时无拘无束的样子。